为了卡准时间,工作人员几乎一宿没睡,穆亭澈也提前跟着去了片场。裹着军大衣在场边的躺椅上打了个盹,就被展致一脸歉疚地轻声叫醒,领着他去了临时的化妆间。
在穆影帝的强烈要求下,剧本还是厚道的没有把角色定成旦角,而是选取了更为儒雅倜傥的巾生。
一袭纯白长衫配上墨画折扇,少年被小心翼翼地上妆描眉。因为是生角,所以只是略施了一层白.粉,朱砂在清秀的眉眼间晕染开来,眼尾微微上挑,浑然天成的清越和眉眼间的胭色纠缠不清。叫展致都闪了一瞬的神,才摇摇头无奈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忽然理解那个军阀了……”
“我的编剧大人,您可得守住您自己的价值观啊,咱们电影过不过审可全看您的了。”
穆亭澈打趣地一笑,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拢起,理了理身上的戏服,抬手推开了化妆间的门。
虽然不知道展致是怎么联系的门路,但今天围观的闲杂人等确实不少,如果仔细看,还能找到不少机器或是衣服上各大媒体的台标。穆亭澈有心找一找有没有朝闻的人,又觉得事情总不可能巧到这个份上,正好现场导演过来说戏,也就收敛了心思,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他的昆曲是这两天突击学的,却已经有了几分神.韵。巾生戏装清俊儒雅,配上举手投足间的潇洒风流,轻轻松松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收拢了过来。趁着还没开拍,闪光灯就又噼里啪啦地响成了一片。
一大早就被迫赶来拍一部连宣传都没有的电影,不少人心里还是有点怨气的,但那个少年的出场却显然将这一点不快也尽数挥散。不少人都拼命往前抢着角度,想要拿到一张最完美的特写,直到场务举着小旗开始维持秩序,才依依不舍地退到了隔离线后。
“眸正神清,可圈可点,果然后生可畏——小封啊,幸亏你恰好进了台里,要不然咱们可真未必能抢得过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们了。”
朝闻的专派记者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温声打趣了一句身边新招进台里的年轻人。配合地上交了拍摄器材,就将目光转了回去,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最后一场戏开始。
伴着执行导演的口令,几个铁塔的兵丁一窝蜂围了上来,结实的拳脚就狠狠地招呼在了那个白衣少年的身上。
昆生从小体弱,又被娇宠着长大,自然没可能应付得过这些身强力壮又扛着枪的兵丁,挨了几拳就已经身形不稳。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跑开,却才跑了几步,就被一个兵丁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背上。
少年脚下一软颓然扑到,重重跌在地上,又被围着用力踹了几脚,终于彻底不再动弹。双眸无神地半阖着,有细细的血丝顺着唇角洇出,被人粗暴地抬了起来,一把扔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眼尾的朱砂晕染开来,不知是水是泪,模糊成一片动人心魄的柔和苍白。
那个在开拍前还意气风发的明亮少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倒在眼前。原本清透澄澈的双眸渐渐涣散黯淡,最终归于死灰般的平静,几乎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气息。
人群中忽然止不住的传来了震撼愕然的抽气声——所有的场景都刺目甚至冷酷地铺开在眼前,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情节,哪些才是现实。有的只有彻骨的寒冷,由寒冷而生出了无能为力的痛苦和不甘,过于强烈的感同身受让人们甚至忍不住隐隐骚动起来,
时间卡得刚好,就在那个少年终于疲倦地彻底阖上双眼,放任自己被冰冷的河水所吞噬的时候,天边终于亮起了隐隐的曙光。
“快,快——那是个人,快救人呐!”
听见河边传来的焦急人声,场边的人们总算稍稍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竟也已跟着急出了一头的冷汗。
第27章高烧
湿淋淋的少年被人从水里仓促地捞起来,飞跑着抬回了连家。庄户人动作难免粗莽,少年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眉眼是一片近乎淡漠的平静,只有殷红的血痕断断续续地顺着唇角溢出,还能隐约透出些许微弱的生机。
连家的大院已经很萧条了,却毕竟还不至彻底破败。下人丫鬟慌乱地替他除去湿冷的衣物,扶着人躺在了精致的雕花木床上。
林小乙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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