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留在自己肩头的手:“你干吗呢?嗯?”
他那声从鼻腔里发出的“嗯”字带着上翘的尾音,有些勾人,傅庭川的心头颤了颤,“啊”了声,勉强掩饰住声音里的不自然:“我给你吹头。”
“我又不是女的,长头发,一吹头和梅超风似的。我自己来。”
徐越这人怪没有情趣的,傅庭川默默翻了个白眼,正了正他后扭的脑袋:“你老实点成吗?”然后打开开关,开始给他吹头。
吹风机的声音不算大,但势必压低了傅庭川的音量,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徐越:“怎么回来之后好像心情不太好?”
徐越的后颈一僵:“没……有吧。”
傅庭川把吹风机的口对准他的后颈,徐越差点跳起来:“呲……烫!你吹我脖子干吗?”
“驱寒。”傅庭川面不改色,“让你清醒点。”
徐越沉默了几秒,突然叫了他一声:“诶,傅庭川。”
“又烫着了?”
“没……那个,我知道程时逸和柯柯在哪认识的了,他日记本里都有些。”
傅庭川点头,捋了捋他脑袋上一头乱毛:“那不是挺好?可以把他约出来了。”
“我在找日记本的时候发现了别的东西。”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还粗略地浏览完了他近两年的日记。”
徐越不知道是自己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还是说的话惊到了傅庭川,总之,脑袋后面吹着热风的吹风机,忽然停止了运作。
傅庭川把吹风机放在一边,在徐越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等着听他的下文。
徐越挪了挪屁股,把身子坐正了,表情鲜有的认真严肃:“你知道他以前自杀过吗?”
傅庭川的嘴唇动了动,瞳孔猛然一缩,尚不需开口,徐越就知道了答案,他从包里翻出那个文件袋递给他,傅庭川把里面一叠厚厚的纸拿出来,刚扫了几眼,眉间就现出了深深的褶皱。
徐越在一旁给他“配音”:“程时逸自杀未遂,当时处理这件事情的警|察给他介绍过一个心理医生。你看这个报道上写的……他有严重的心理问题,精神分裂症、情感障碍、抑郁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但是好像挺严重的。”
傅庭川看得很专注,很长时间没吭声,乃至于徐越在一旁说完那些话后空气长时间地陷入静默。
等他看完那叠分析报告后,徐越注意到纸的右下角已经卷起了一小片边儿。
傅庭川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疲惫地吁出一口气,问徐越:“他日记本里写了些什么?”
“每天做了些什么事,就像流水账一样写几句,其余大篇幅都是讲内心活动。”徐越喉咙有点发涩,“我感觉他……活得挺痛苦的。”
徐越从前没有接触过有这类病痛的人,他的世界简单而纯粹,连带着他的思想也是单向的一条线,就像一个单细胞生物——“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所以说实话,在他看到程时逸那部分日记的时候,感受到的除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样的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父母车祸以后吗?一直持续到……现在?”
徐越摇摇头:“我觉得挺奇怪的,不是说他父亲去世是五年前的事吗,可是程时逸七年前的日记里,已经显露出了这种倾向。而且根据日记里的内容来看,他是从有认知能力开始,就感觉到了一种……呃……‘抓不住的痛苦’?他是这么写的。”
徐越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了句“你等等”,然后踩着拖鞋跑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