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疤下来。”
何妈妈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心酸,手里捧着那碎银子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虽说是为了井哥儿,虽说她们都是乡下土包子,没什么大本事,但到底老实本分,一直也从未真正受过旁人什么欺侮。之前还有些拿权,颇有点一朝跟着青瞳得势的感觉。她想拿些架子,却也不过拿了几天。
而昨晚的事,直接粗暴地扎进了她心底。人能如何卑贱,怕是有给人磕头哀求更卑贱的姿态。昨晚头磕下去磕到无望的时候,何妈妈才知道,卑贱为何意,而这卑贱在她骨头,剔不出去了。还有她的闺女,也是这样的命罢。
青瞳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说,她伸手按在何妈妈的肩膀上,开口道:“嫂子别哭了,带姐儿下去罢,让我再睡会儿。”
何妈妈是心疼青瞳,忙就打住了掉眼泪,拉了何碧晴出去。走到门边儿时,她又停下步子,回身道:“想跟老爷请个准,家里的事往后我都不管了,只想照看着井哥儿和晴姐儿长大,也落得自在。”
青瞳看着何妈妈没了往日神色的面庞和眼神,半晌点了头。除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若是她觉得这样儿好,那便这样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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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妈妈带着何碧晴下去后,青瞳就裹了被子继续睡觉。滚烫的体温蒸着被子,自己全浑身冷得无力。稍灌进一丁点儿的风,就要轻抖一下。
刚睡着了没一会儿,却又被人给叫醒。青瞳拧死眉心,不悦地一脚蹬出去——阿西吧……睡个觉都不让人踏实!
听说是礼部尚书封大人上门,青瞳只好又穿戴一番,强打了打精神去正堂。礼见一番,那封大人黑着一张脸,喝了数口茶后开口说:“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顾及颜面如何。今儿我来,目的很简单,只想问你,你究竟娶我闺女不娶?”若是娶了,结个好亲家,谁都不吃亏。
青瞳哪里不知道这封尚书的想法,若她不娶封羽,封羽就砸家里了。要么远嫁,要么下嫁,要么给京城正儿八经高官大户家做个小。被人称一声姨娘,总归脸上是不光彩的。
虽说娶了最好,但青瞳毕竟做不到,只好态度坚决道:“大人恕罪,在下与封姑娘无缘,实在不愿勉强。”
狗屁的有缘无缘,封尚书盯着青瞳,一字一句道:“你想明白了,娶了羽儿,你的亲家公是礼部尚书。不娶,你得罪了一员当朝重臣。即便有莱国公那份干亲情谊在,我也是不念的。朝堂之上,你我永不为友。”
面对这样的威胁,青瞳也没办法动摇,仍说:“大人恕罪。”
听此言,封尚书的脸又黑了几分。见过不识趣的,青瞳这般不卑不亢的不识趣法还是头一次见。原就没什么靠山,倒还要得罪他这个礼部尚书。既如此,何苦考这个功名来?
白费了。
封尚书再不给自己找难看,留下“好自为之”四个字拂袖而去。这样儿的人,别说是旧交莱国公顾国坤的义子。便是亲子,他也绝不念一分与他爹的情谊而手软。若是利益相冲,必掐至断气,让其永不得翻身!
青瞳也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意味着什么,但她的选择很唯一。如果还想在朝中混下去,这个封羽必然不能娶。娶了,才是真的没戏了。
送走封尚书,她回去自己的院子,耷拉着眼皮看着廊檐下的鸟儿,有气无力地吹了下口哨,然后果断滚床上睡觉去了。
什么王爷王妃什么封羽尚书,她现在只想睡觉。她快累瘫了,浑身滚烫,四肢无力,内心深处往外冒寒气!
就是天王老子再来了,也让他候着!
青瞳这回睡得沉,睡得时间也足够长。晚饭没吃,吩咐了绿影紫素谁也不准进屋扰了她,然后一直睡下去。偶尔有些清醒之意,却又感觉有人在给她换头上的巾子。她身上热得很,巾子上的凉水蒸得快,每次换上新的都会产生一阵舒服的凉意。
青瞳满足,也不睁眼,睡得极香。忽又有人拍了拍她的脸,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起来喝了药再睡,病好得快些。这么硬扛着,怕扛坏了身子。”
青瞳在迷迷糊糊中倒是听话得很,就着那人的手挪起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床头,只是没有力气睁眼睛。那人把汤匙送到她嘴边,她就张开了嘴喝下去。
药很苦,迷迷糊糊中却觉得,喂药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很安心。
也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