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艾达赶紧回一句:“我一个月才多少钱,输了也不能减薪。”
“不减你薪水。”许苏想了想,“就罚你穿一个月包臀超短裙吧。”
“呸,不要脸!”仿佛新加的薪水已经到手,艾达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不止艾达,整个君汉所都认定了他跟傅云宪有一腿,如今老板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他们都觉得他可怜。
许苏懒得解释。那句流行的话叫什么?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别人爱议论那是别人的事,被人嚼舌根子又不掉两肉,他还乐得狐假虎威呢,多好。
何况,这一腿到底算不算有,许苏自己也说不上来。
许文军死后,许苏是吃过一些苦的。这些苦倒不全是贫穷带来的。许文军死前早把这个家折腾得只有四面白墙,空空如也,那些令人非常难堪的日子里,许家连锅都揭不开,许苏去隔壁卖煎饼的白家帮忙揉面,仗着自己柔顺又好看,蹭了许久的饭。
这苦更多是精神层面的。
许文军在世时,苏安娜还是一个力劝丈夫浪子回头的坚强妻子,许文军被枪毙以后,苏安娜就成了一个把毕生希望都倾注在儿子身上的恐怖母亲。
许苏高中的时候为了钱犯过浑,跟小流氓在学校外面拗分,被别的学生捅到班主任那里还不承认,挨了几句批评之后,竟动手把班主任给打了。班主任是个年纪轻轻的女老师,家里有点军区的背景,哭得不依不饶,非要学校开除许苏,但许苏坚称不是故意,只是争执推搡间,不小心碰了一下。高考在即,校方觉得罚得重了,为难之下只能约家长协商赔偿。许苏自知惹了大祸,怕被苏安娜直接杀了,寻思着得找个别人代替他的亲妈。
他突然就想到了傅云宪。傅云宪年长他十来岁,又生来老练沉稳,完全可以冒充个叔叔什么的。
而且他爸枪毙那天,傅云宪离开之前曾跟他说过,无论今后遇见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许苏不确定傅云宪还记不记得多年前对一个小孩儿许下的约定,反正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所以他翻箱倒柜找出对方当年留下的号码,打去一个电话。
算了算也跟傅云宪有六年没见了,许苏知道律师多是按小时收费的,所以把事情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之后,特别天真地补了一句,按你的收费标准来,我可以付你咨询费。
电话那头的傅云宪短促地笑了一声。
然后说,好。
傅云宪倒是二话不说就来了,然而改头换面的模样令许苏大吃一惊。
早操时间,两辆警备区的军车一前一后直接开进了学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一个男人从前头那辆车上下来,他的轮廓深而硬朗,宛如刀刻。
那时是冬天,傅云宪里头穿着西装,外头披着大衣,身架子被里里外外一身黑色衬得愈发挺拔高大,他叼着一根烟走过来,气场逼人,活脱脱一个黑老大。
许苏的手缩在兜里,死死攒着几张拗来的百元大钞,艰难辨认着眼前的傅云宪。他试图回忆起这个男人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结果却一无所获。彼时的傅云宪星目剑眉,瘦削俊雅,言谈间流露的是一个年轻律师的热忱、理想与道义,很招人亲近。
许苏这才意识到,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而今的傅云宪已经是国内妇孺咸知的大律师了,而多年前那个搂着他肩膀哭泣的男人仿佛另有其人。
班主任指着许苏的鼻子告状说,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一状还未告完,傅云宪抬手就兜了许苏一个耳刮子。
“够了吗?”傅云宪问那女老师,他咬着烟说话依然字正腔圆,音色深沉动听得像新闻主播。
“这……”班主任被方才一幕吓了一跳,结巴一下,傅云宪便又给了许苏一耳刮子。
两个巴掌打得许苏眼冒金星,两耳轰鸣,打得班主任气焰顿灭,目瞪口呆,连校长都忙着劝,跟孩子好好说,别下狠手。
傅大律师惜时如金,用他的车、钱、逼人气场还有两个耳刮子,把一件本来可能扯皮纠缠很长时间的事情轻松解决了。坐在傅大律师的车上,许苏两手插兜,依旧紧紧攥着那几张可能给不出去的人民币,对傅云宪吐露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