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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雪白的布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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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何出又问:“怎么个赌法?”

    白袍人道:“掷三把,只要你输了一把,你就得请我喝顿酒。”

    何出吃惊地道:“你当我是呆子?当然是谁胜两把谁请客了。”

    白袍人火气居然还不小,声音虽哑却很冲:“这里的人把你当赌神看,你赌技自然比我精。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就不能让让我?”

    何出更吃惊了:“你还有理?”

    石呆子劝道:“何出,让他一把算了。”

    老六也道:“也显得咱方家桥人肚量大。”

    何出永远被视为方家桥人,不论过去多少岁月,无论何出是生是死,是荣是唇,方家桥的人提起何出总是说:“我们何出”或是“我们方家桥的何出”

    石呆子和老六既已松口,何出也没办法,只是气呼呼地瞪着那白袍人。白袍人也理直气壮地回瞪他,毫不退缩。

    何出无奈地点点头;“好吧,让你一把!”

    第一把--说来你不信--第一把何出就输了。

    不仅石呆子们傻眼了,连何出也傻了,只有白袍人鼓掌大笑,欣喜若狂。

    何出在赌石边的地位,第一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方家桥人的嚣张气焰被狠狠打了下去。

    看石呆子面上的神情,你一定会认为他刚死了爹妈。

    何出惊诧地看看白袍人,白袍人笑道:“你请客!”

    何出不理他,低下头,将石坑里仔细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条崭新的凹痕,一定是白抱人用指甲画出来的。

    何出之所以能在这块赌石边战无不胜,是因为他对赌石的每一点点地方都十分熟悉。

    何出这次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石坑里有一道他不熟悉的凹沟。

    输了就得认。赖账的人,不是大丈夫。

    何出又抬头看看白抱人,笑骂道:“好狡猾的家伙!走,喝酒去!”

    石呆子们见何出开心地笑了,沉重的心情也就一扫而光。

    老方见了何出,客气得吓人。但客气归客气,酒钱还是要收的。老方这人虽然有点怕死,但绝不会不收酒钱。

    酒过三巡,酒店中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因为又来了几个酒客——几个不同寻常的酒客。

    葛无礼一进门,笑嘻嘻地冲何出点点头,叫了两角酒,闷头喝酒去了,居然不再朝何出这边看。

    胡希声自进门后干脆就当没见到别人,选了个靠窗的桌子,也叫了两角酒,一边吃酒,一边看风景。

    凌烟阁和秦琼并肩而入,凌烟阁一脸微笑,秦琼满面阴云,二人也都着装不认识任何人似的。

    有了这几个人,酒喝到嘴里可就不是味儿了。

    何出真是倒霉透了!

    孔含章的坟是石呆子和老六两人筑的,老六还说,何出走后第二天下午,来了一个猎人,打听何出,还到孔含章坟上祭了一番。今年清明,那猎人又领了一个高大的猎人来给孔含章上坟。

    何出心中一阵温热,他知道那是郑楠和郑薇两兄妹。

    何出很想去看看他们,再去看看郑楠的酒量练出来没有。

    但眼下,何出无法离开方家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血鸳鸯令的人为了藏宝,也为了杀他,一定会赶来的,他必须阻止她们夺取藏宝,因为那些藏宝并不是她们的。

    何况,方家桥又来了葛无礼等人,他不能给郑氏兄妹带来麻烦。

    可他是真想去。

    何出这天晚上,依旧睡在牛棚里,无论石呆子和老六怎么劝都没用。牛棚里的气味他已有一年没闻过了,再闻起来虽有点难以忍受,但很亲切。

    何出是个恋旧的人。他一直都是。

    睡到半夜,何出惊醒了。四下里有东西在躁动,吱吱声响成一片,他身上有些东西在爬,牛也在哞哞叫。

    何出头发根根竖起:“妈呀!”惊叫声中,身子弹起,直射向门口。

    九月十三的月亮已很亮,明晃晃的刀剑自然耀眼夺目。

    现在门口就有刀,也有剑。

    何出无法冲出门,但也不敢落下,地上已是老鼠成堆。

    何出伸手在门框上一按,一鹤冲天,将屋顶冲破了一个大洞,飞了出去。

    葛无礼嘿嘿笑道:“我说何出小子,你已架上了鼠疫,还不乖乖地投降?你要死倔的话,嘿嘿,别说是你,整个方家桥的人也得死绝了!”

    葛无礼话刚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已晚了。何出已不知何时溜到他背后,狠狠一掌击在他后背上,将他从牛棚门外打进了门内。站在门口握着一刀一剑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也被葛无礼的身子撞进了门。

    何出跳脚大骂:“狗日的葛无礼,老子今晚就让你死在你本家的嘴里!”

    何出那一掌已是竭尽全力,葛无礼断无幸理,连那两个使刀剑的人也将会被撞晕,成为万鼠噬咬之对象。

    可葛无礼一生中的最后几句话,却让何出胆颤心惊。

    若是染上了鼠疫,又没有葛无礼的独家解药,自己和方家桥的人可都要遭殃了。

    何出很后悔把葛无礼一掌打死了。否则拿住葛无礼,迫他交出解药,再放一把火烧了牛棚,也许鼠疫就不会有扩散的危险了。但那也不是万全之策,这里的老鼠只要跑一只,方家桥的人或许就会染上疫病。

    何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

    凌烟阁的笑声远远响了起来:“何出,想不想再听听我的箫声?”

    秦琼也在叫:“何出,交出太清秘笈,我们不难为你。”

    何出急叫道:“你们别过来!葛无礼这老畜牲传播了鼠疫,被我震进牛棚里了,里面老鼠成堆,我可能也完了!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凌烟阁和秦琼齐声惊呼,转眼间就没了影子。四下里也有不少人闻声而起,抱头鼠窜。

    何出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有这许多人半夜看着我!

    你们干吗不趁早制住这大老鼠?”

    胡希声施施然走出来,笑道:“只要你把秘笈给我,我担保你不会染上鼠疫。”

    何出吼道:“都这当口了,还他妈的秘笈!我告诉你,要秘笈去找血鸳鸯令!你还不快过来想想办法,怎么才”

    话没说完,胡希声已扭头跑出老远了。

    何出都快气疯了,冲进地里,将垛好的稻草抱了二十多垛,把牛棚四周堵得严严实实,他要将人、牛和老鼠一起烧死,以绝后患。

    火点着了,烈火熊熊。往外逃的老鼠都冲不出火墙,被烧得吱吱乱叫。

    何出不住地往牛棚上扔稻草,牛也被烧得惨叫连天。

    整个方家桥都惊动了,人们从床上跳起来,提着水桶往这里跑。哭声叫声骂声,响成一片。

    何出立在桥头,大怕喝叱,不许众人过桥来。那些人都以为何出是真疯了,不少人心疼牛,便大声骂何出。

    老六急了,吼道:“你们骂什么?得了鼠疫,是要死人的!”

    石呆子冲着河出喊道:“何出,你染上没有?”

    何出都快哭出声来了:“不知道啊!”老六喊道:“快脱光,把衣裳都烧了!只要你身上没有破口子,不会染上的!”

    于是何出就变成了光身子,石呆子跑过桥递给何出几件凑起来的衣衫,又被何出撵了回去。

    何出还是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已染上了鼠疫,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方家桥了。

    火光中,白影连闪,白袍人飞身过桥,来到何出身边。

    何出气急:“你过来干什么?找死啊?”

    白袍人低声道:“何兄,在下是肖帮主属下。”

    何出一怔,怒道:“你要干什么?”

    白袍人道:“肖帮主命属下来协助何兄,方才莫敢当莫兄已来过,在下已请他去请肖帮主来此。”

    何出气急败坏地道:“你快回去,告诉肖帮主和肖夫人,就说我已染上鼠疫,快死了,别来救我,快走!”

    白袍人道:“那何兄你怎么办?”

    何出吼道:“你走不走?你不走,你不走我跳火自焚!”

    白抱人只有退过桥,不敢太逼何出。

    何出跺跺脚,飞快地跑向南面深山。

    何出想不出处置自己的好办法,值得一试的一个办法是躲进深山老林中去,一个人孤独地过上一段日子,若是没异状再出山。

    至于什么藏宝、什么秘笈、什么蝴蝶戟、什么血鸳鸯、什么沈春,全他娘的不管了!

    关键是不能让鼠疫传播开。

    何出其实并不知道鼠疫在什么情况下会传染。但他认”

    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离开世人。

    何出一口气不知跑了多少时辰,才停下脚步,看看四周,愣住了。

    这里是他第一次看见大老虎还被吓出尿来的地方,何出还很得意地记得,他那泡尿又把那只傻瓜老虎吓走了。

    今晚要再碰上老虎,可就大大地不妙了。老虎吃了染上鼠疫的何出后,会不会也得鼠疫?

    何出觉得啼笑皆非。

    何出决定再往斜岔里走上一段路,他要避开郑氏兄妹的活动范围,他实在不想郑氏兄妹因救自己也染上鼠疫。

    可惜已经晚了。

    一声虎啸,震动了群山。

    没听见过虎啸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夜半山中听见虎啸的滋味。

    何出吓得抖抖索索,两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了。何出不怕和高手作殊死搏斗,却怕老虎,怕猛兽。

    白袍人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叫道:“何兄你先走,让在下来对付老虎!”

    何出这下可真的气炸了肺:“谁叫你跟来的?快回去!”

    白袍人大声道:“肖帮主有令,在下不敢不从!”

    对于大多真正的武林高手来说,一只猛虎并不可怕。

    所以那白袍人镇定自若,何出却吓得走不动路了。

    虎头在岩石上出现了。

    白袍人冲了上去,何出却倒在了地上,他又被吓昏过去了。

    白袍人冲上岩石,老虎却突然站直了身子,而且还说话了:“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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