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岁末,母亲孤身一人,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风尘仆仆地从北方以北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而事情的起因只是女儿打电话的时候,随口说妈妈我突然有些想你了!
母亲真的老了,原来有些花白的头发,一下子全白了,背也开始佝偻,瘦小的她夹杂在人群当中,象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诚惶诚恐地东张西望。她的目光象用篦子一样严密而又仔细,生怕自己的一个小疏忽,就使自己和女儿永远地散落在城市的角落里永世相隔。她惊慌失措地在人群中搜索着我,周围的事物都失去了他们原本华丽的色彩。短短的时间里,她简直都要癫狂。
直到我跑到她的面前,她焦虑的脸上才露出了喜悦,那种灿烂就如同故乡的河堤上盛开的美丽野菊花。我忙伸手帮她理理额前散乱的白发,目光交错的一瞬间,我的心开始酸涩。而母亲翻翻我卷曲的领子,深情地说:孩子,你在外面受委屈了!我的泪潸然而下。
爱人接过母亲背上的包裹,一手扶着母亲,一手拉着我,我走在他们的最右边。突然间,我想起有人说走在你左边的人,就是世上最爱你的人。再看看他俩,一个白发如雪,一个皱纹日增。突然间,脑子里就闪现出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句子,眼泪再次溢了出来。
我拼命地仰着头,看着天空里刺眼的太阳,想让阳光快点烘干我的泪水。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哗哗流下,最后干脆就象失控的水龙头。按理说一个人出来闯荡很多年了,也早已忘记了眼泪的滋味。可是今天,我接连两次流泪,难道是自己也开始多愁善感了?
爱人摸摸我的头,对妈妈说,看,妈妈,她真的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破涕为笑说,去去去,我只是稍微有点神经质!
一路上,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村里的逸闻趣事,热情地和爱人讲些家里的芝麻绿豆的事。爱人一直微笑着听得津津有味,母亲越发高兴,把讲过很多次的陈年旧事搬出来。说起在我才刚会说话的时候,天下大雨了,我跑回家去,就造了一个句子:下雨了,人们都匆匆忙忙地堵田口子。从那个时候,她就断定我将来是一个有出息的人。还有,为了能吃到挂在房梁上的饼干,我把竹竿削尖了,让弟弟捅坏包装纸,自己撩起衣服在下面接饼干吃,然后让弟弟挨揍!妈妈说,虽然她很狡猾,但是说明她在吃的方面不傻。我笑得前仰后合,责怪妈妈怎么能把这件糗事抖出来?
说到最后,她歉意的对爱人说:一直以来,你别看她的穿着打扮都像个男孩子,其实心是很细的,人也很善良,母亲说这些的时候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充满了慈爱。
如果是以前,妈妈对别人讲这些,我是很反感的,可是这一次,我不忍心打断母亲的话。任凭她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压抑在内心的关怀。爱人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再次感到母亲的良苦用心,其实她是怕爱人怠慢了我,她放心不下。其实她也怕,我们见面的时候太伤感,毁掉了相逢的喜悦。
母亲还说,今年村长来家里求他们帮忙办事了,年底的时候,爸爸当上了优秀党员。我很惊讶,以前村长在村里是横行霸道的,大家见到他都要绕着走。我上大学那年,他还嘲笑父亲说,他老赵恐怕要把裤子脱下来卖了才能供闺女上学。现在也太意外了!
母亲说因为我,父亲和她才受到了如此高的礼遇。我忙问。到底是为什么?母亲说,村长的女儿要离婚,为了多分财产,听说镇里法庭上的法官是我的同学,所以就请父亲让我帮忙说情。我哑然失笑。母亲还说,过年的时候,你一定要提前回去,村里的许多孩子今年要参加高考,都要来向你询问填志愿的事情。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村里面响当当的人物,连村长都来求你办事了!
我的眼前一黑,象被闷棍打了一下。在我的母亲和乡亲面前,我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惭愧!其实,我已经平凡到了渺小的地步,哪里还有力气去做这些事情!
离开故乡的时候,我只是一个18岁的小女孩。少不更事的我,不知道是什么魔法在驱使自己,总觉得外边的世界五彩缤纷很精彩,少有乌云密布的时候。对母亲说,将来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生活。而母亲每次也总是不紧不慢的说:好呀,小儿志在四方,出去闯闯是好事情。将来在外面活累了再回来,我把房子给你看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我埋怨妈妈说些泄气的话,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我怎么会活累了呢!母亲却总是笑而不答,忙着手里针线活。
一直以来,我是妈妈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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