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行

    我们受单位指派去成都联合大学接受三个月的业务培训。

    脱产学习本来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况且我们又正值玩的年龄，所以周四到成都，周五晚上我们三个女生就开始筹划爬峨嵋山的事。这事被同寝室的人听到，她悄悄跑去报告班长。班长急忙跑来，勒令我们不准去。教训了一大通，归结起来一句话是：私自外出，后果自负！我们在他面前不作声，做出接受教育的样子。等他转身，我们还是打点行李，悄悄溜了。

    这一站去了峨嵋山，安全返回，班长也没教训我们。后来每到周末，我们就脚底抹油——往外溜。成都市内外，成都周边，成都临近的县市，全都在周末跑光了。班长也习惯了我们的外出，睁只眼闭只眼。班上人戏曰我们是“三人旅行团”

    三个月没一个周末在家里呆，但是我们三人的培训成绩却都是优秀的。

    结伴登华山

    临近周围都玩了，培训时间才去了一半。正巧国庆节到了。我们三个头碰在一起商议，大家的意见是：到成都脱产学习三个月，难得一次，这是第一个理由。以后回单位上班了，难得有这么充裕的时间，这是第二个理由。难得大家能约到一起，这样开心的玩，这是第三个理由。所以，我们决定找更远的地方出去玩，如果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玩就回家。我们捧着全国地图查，大家拼命找，否定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找到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地方——华山。

    决定之后，我们忙着去车站订票。这时的车票很打紧，好不容易才买到四张硬座火车票。到班长一声令下——放假！宿舍里只剩下少得可怜的几个留下来值班的同学，其他的多半是奔回家。我们四个女生拎着行李，飞快往车站跑。这次吸收了一个一起培训的小女孩作为我们的新成员。

    我们一路马不停蹄，直奔华山。

    到华山那天正是国庆节。我们依据以往的爬山经验，很早就从华阴市动身。到早上9点多，赶到华山脚下的玉泉院。玉泉院为华山之起点。四周参天古木，院内绿荫蔽日，且院内水榭，石坊，曲折的走廊，很有我们南方的韵味。奇怪的是，进山路口不见人影。问小摊商贩，他们笑我们来早了。我们望着平地拔起的峻峭华山，不敢往山上走。再到路边的小摊上吃上一碗小米粥，问讯，回答还是一样的，说我们来早了。我们只有又回到玉泉院。进得道观，一个道士接待了我们。他建议我们找地方休息，晚上租一支电筒，一个背包，在10点左右人最多的时候再爬山。

    这真是不可思议！爬山要晚上！这是我们几个孤陋寡闻的人闻所未闻的，这也是我们年青盲目鲁莽的地方。

    既然都这样说，而且外面确实也没有爬山的人，也由不得我们不相信。我们还是怕安全上出问题，四个脑袋凑在一起，最后决定：等。就这样，我们在山脚下东看看，西瞧瞧，看到哪有卖好吃的，就往哪里跑。

    直到黄昏，稀稀疏疏有人往山上走。

    晚七八点的时候，人多起来。我们也开始大胆地跟着先行的人往上走。走一段，停一段，想等更多的人一起上。在停下来歇气的时候，有两个人朝我们走来，坐在我们的近旁，有意与我们搭腔，最后问：结伴如何？我们都不吭声，四个脑袋凑到一起，决定：同意！就这样他们加入了我们的行列。据他们自我介绍，一个是西安的大学生，假期出来旅游的；另一个是厦门的公务员，出差公干，顺便游华山。多了两个人，而且是男性，我们几个好像也增添了胆量，心里也没那么怕了。走了不多久，我们与新增加的两位成员也熟悉了，相互之间逐渐有了话说，气氛慢慢变得活跃起来。

    这时的华山，黑暗完全掩没了他的面目。天上本来有一个月亮也躲起来了。大学生拿着导游图，为我们开路报站：五里关——天女散花——青柯坪——回心石。也许在白天，这些景点会让我们喜不胜喜，可在黑夜，什么也看不见。他每次报一个地名，我们都用手电把周围乱照一通，然后站着，长时间地笑。

    果然晚十点钟开始，上山的人骤增，路上游人络绎不绝。这些人成群结队，很少有独行的。年青的跑得快，几步就超越我们，眨眼不见了人影。

    我们在“回心石”逗留的时间稍长，相互取笑有畏难、畏险、体弱之人，不要再徘徊，趁早回头下山。

    接着开始闯前面的“千尺幢”“千尺幢”有石梯370阶，盘旋于悬崖峭壁之上，并且石阶的宽仅容身，被称为“太华咽喉”这时我们必须用手抓住山道两边的铁索，手足并用，才可以沿陡峭山路攀登。现在我们才明白为什么爬华山非得选择在晚上，是因为千尺悬崖令人望而生畏，其间崖壁陡峭。比如“天井”头顶只见一线天光，惊险绝伦，若出口用铁板盖上，则上下无路可走。再前面第二险关的“百尺峡”两壁高耸，中间夹一块从天而降的“惊心石”游人从石下路过，惊心动魄。再前有“崖路仅容趾，行则崖擦耳”的“擦耳崖”再下面第三险关“老君犁沟”不仅有570石阶，并且夹在陡峭石壁之间的一条沟状险道，深不可测，沟尽头还有“猢狲愁”外来游人听到这些地名，心惊胆战，在白日里看到那么陡峭的山路，则举步维艰。就连唐朝文学家韩愈，游到华山腰的苍龙岭，看到坡度极为陡峭，径宽仅一米，两旁为深谷的时候，都为险境惊骇，以为不能生还，而投书求救。试想，这样的旅程，谁敢在白日里走！

    登这样陡峭的山，能锻炼人的体力和耐力。但我们几个女生，特别是我，憋一口气爬上十余分钟，有时几分钟，就要求休息。其实往下一看，并没有爬上多少石阶。反正也不赶时间，大家就都响应，坐下来休息，说笑话或停下来买路边的东西吃着玩。

    月是故乡明

    本来晚上爬山就够稀奇的，可手抱婴儿爬山，携七八十岁的老人爬山更稀奇。可路上偏偏随时都有把婴儿系在胸前的旅游者和有人陪同的老人超越我们。

    在半山腰，我们坐在路边地势稍宽的地方歇脚，一对男女青年也上来坐着喘气。男人的胸前就系着一个婴儿。跟着又来两个年青人，也坐了下来。接着，来了一个家庭旅行团，四男二女，其中有三个看上去年纪至少七十以上。最小的那个小青年为老人们找好座位，之后坐到另一个老爷爷身边。中年男女蹲着，用报纸铺在地上当桌子，又从随身背的背包取出几个月饼。他们用刀把月饼切成小块小块的，分给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人。我们都很惊讶他们的举动。中年男人指着天上，用带着广东腔的普通话说：“今天是国庆节，国家的生日，我们同庆。今天也是中秋节，本应是我们在家与亲人团圆的日子。今夜，缘于华山，那么就让你们也跟我们一样，在华山共同思念自己的亲人。如果有亲人在海外的，请与我们一起共同思念海外侨胞，思念远在海峡那边的台湾同胞，思念港澳同胞们！”他说国庆的时候，神态喜悦，说中秋的时候，神情暗淡。

    呀，中秋呀！

    我们顺着他的手，望着天上发愣。天上果真有一轮悄悄跑出来的圆月亮挂在我们的头顶。它像一个大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星空，发出银色的光，但显得格外冷清。我们几个好玩的人，只想到国庆假期好玩，没想到中秋与国庆同日。中秋，本来是我们归家探望亲人，与亲人团聚的日子。此时有人提起中秋佳节，大家都没有出声。几个月没有回家了，我止不住悄悄流泪，想家里的老父，想家里的兄弟姐妹们。

    送月饼的中年男人说：“我是香港人来的，我爷爷奶奶（指着那对老夫妇）和我的兄弟姐们都在内陆。他（指着另一老人）是台湾人，身边是他内陆的重孙子。我们在中秋特别想念内陆的亲人。我们内陆的亲人们在这个时候也总是很挂念我们。我们香港还好，明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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