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门大弟子,必然不能枉顾门派弟子的性命。
那名弟子武艺尚浅,只是来看热闹,又想着或许凑近些能帮上大师兄忙,说不定能得到大师兄青睐。谁知道反而成了魔头手中把柄,他感到脖子上的力道越发重,心知此人并非说笑,是真要取他性命,不禁哭丧着脸说:“大师兄,他是认真的。”
天无心当然知道赵青是认真的。他咬牙道:“赵青,胁人为质,你不觉得羞耻么?”
赵青目光冷凝,却微微一笑,手下更用力了些。反问道:“羞耻?怎及你众人围攻我一个。你既称我为魔教中人,缘何认为我会行正道之事。”
他已开始不耐烦。看来此人多半无用,不死一两个人,天机门是不会信他的。至于若当真杀了天机门弟子,他会遇到什么下场,此刻已不是赵青所管的了。他心意一定,手下便要用力。那名弟子乍觉脖上压力,当真吓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便在这时。忽听对岸一声长啸。啸声长且悠远,直让天机门诸人都回头望去。
天无心如此。赵青亦如此。
周向乾忽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不禁变了脸色,气道:“你疯啦!”
原来发出啸声的,正是凤绮生。
他那声长啸不含内力,却足以让方才寂静的众人移过注意力来了。天无心一看,发出声响的是一个身着白袍蓝褂的玄字辈弟子。
凤绮生往前走了两步,周向乾没敢跟着他一起走。
“此人所言不错。他能杀人不眨眼,我天机门,却不能看着弟子惨死。不过是一株神琅草。不如请祖师父移步一见。了了此人心愿。之后不论是死是活,均是此人造化。”凤绮生淡淡道,“若是能得祖师父觐见,想来这位赵阁主不会做出格的事。”
凤绮生拔高了声音道:“赵阁主,是也不是!”
他声调悠长,在山谷中起了回响。
天地茫茫,白雪笼罩,赵青与凤绮生隔了个断崖。虽看不清对面人的眉眼,但闻得赵阁主三个字,却忽然心中一恸。
赵青冷声道:“赵青原就为求药而来。若非天机门咄咄相逼,本也不愿如此行事。”
他此话字字清楚,一字不差,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赵青先前低头,乃众人亲见。如今他眉目还覆霜雪,声音尚存嘶哑。若非真心实意,他一个剑意阁主,确实不必做到如此地步。人心都乃肉做,总有人会因此动容。
然而,天机门的祖师父,自然不是谁想见便能见的。即便是在前殿递了拜帖的欧阳鹤,也只能吃到一个闭门冷羹。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不知名弟子的三言两语,便能露面呢。就连天无心,也没有把握能请动归长海。
可凤绮生却说:“祖师父生性仁厚,一定能谅解大师兄。”
实在是因为他心中清楚,归长海人虽不在,却耳聪目明,赵青所言均以内力相送。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边的动静。而教主还给了天无心一刀,好端端给他送了一口锅。
天无心目光闪动,神色难辨。观音崖却忽然响起一声长叹。
这声长叹,与凤绮生那声长啸,真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它明明很轻,却仿佛叹到了人心底。
在场诸人皆是面色一变。天无心挽剑归鞘,朝一处虚空大声道:“见过祖师父。”
天机门弟子纷纷跪地相迎:“见过祖师父。”
余下便有四人长身而立。
其一是赵青。他非天机门弟子,当然可以不跪。他手中掐着的天机门弟子倒是有心求救,可脖子上的力道丝毫未松懈,自然也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