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费时间,然而放弃需要勇气,她不知道自己办不办得到,何况还有父亲那一关。
不等他发作,她蓦然起身,抬起下巴佯装洒脱。
“我走了,劲言,你多保重。”
“你要走了?我还以为”他的怒气化为疑惑:“宛心,你不是来跟我谈阿嬷的事吗?”
她凄楚的摇头。
“无所谓了。”
旋开门把之际,她欲言又止。
“有件事我爸交代不能讲,他说你太狂妄了,非得吃点苦头才会学乖,可是我想”
考虑几秒,她豁出去了:“你堂叔正在暗中策动一些股东,打算在下礼拜的股东大会上抵制你,劲言,你自己要小心。”
言尽于此,她拉开门快步离去。
股东大会结束,沈劲言在宴会厅设宴款待股东,美其名是联谊,实则为福联并购案搓汤圆。
股东会上,几个大股东强烈抵制并购案,看似对事不对人,其实根本就是冲着他来。
幸好他事先布了几颗大棋,在会议中力排众议,让他免于全盘皆输,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被轰得灰头土脸。
怪只怪他低估了沈仲雄,没把宛心的警告当一回事。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积极拉拢关键性票源,使两周之后的投票表决能够顺利通过。
餐后,他周旋在各桌之间,卯足了劲争取认同。
“有必要吗?沈总,扬声已经够大了。”保守的老股东们不以为然的说。
他微笑反问:“难道flextronics就不大?各位应该听说了它在三月收购易利信马来西亚厂的事吧,再看旭创,全球第一大ems厂,它也是在年初买下日本新力的全球代工系统,并购的目的并非壮大版图,而是在整合扬声的竞争力,福联拥有我们需要的条件。”
他耐着性子解释,总算和老股东们取得一些共识;但另外一桌可就没这么好讲话了,他们在意的是钱。
“沈总,你刚才说福联正处于财务危机,所以我们可以用较低的价钱取得股份,但万一有人跟我们抢呢,你是不是打算不计一切代价?”
“到目前为止,并购案一直都在台面底下进行,不曾对外公开,我想应该不致于有人想参一咖或是恶意竞争。”
不过目前情况丕变,几乎所有的股东都知道这件事了,他开始担心有人会泄露出去。
“沈总,花三十四亿去接人家的烂摊子值得吗?自己设厂也不用那么多钱吧!”一个股东直率的问。
“福联绝对不是个烂摊子,它只是财务发生困难。”
“我们又不是慈济,没必要花钱帮别人擦**。”另一个股东粗鲁的发表看法,接着陆续发言的人更是极尽讥讽之能事。
“公司的钱是大家的,并购分明就是利用大伙儿的钱玩他个人的游戏,你们说对不对?”
“我看他是存心污钱,说不定先把扬声搞垮再卷款逃亡。”
“当初根本不该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进扬声。”
当理性的讨论沦为人身攻击时,他再也无法维持风度,尤其这时角落里开始出现了鼓噪的声音。
“劲言,冷静点,别落入敌人的圈套。”
他转头,发现附在他耳后说话的是刘国智——手中握有两成扬声股份的重量级股东,也是今天的大棋之一。
刘国智拍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来吧”
他踱向一旁,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突然,他面前出现一杯鸡尾酒,而端着酒杯的人正是沈仲雄那只老狐狸,他面无表情的接过酒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不过就是个并购案,怎么演变成这样?劲言,要是当初你肯听我劝,保守一点,今天也就不会”
他真想冲上前去,一把撕烂老狐狸那张虚伪的嘴脸,然后向全世界宣布他的罪行,可惜时机未到,他手上的证据还不够充分。
酒喝光了,他把空酒杯放回饮料吧,看到吧台上那一缸黄澄澄的鸡尾酒,真想一头栽进去。
这时,一个幕僚快步走向他。
“沈总,大事不妙。”
“说。”
“刚得到消息,驰电出价每股三十七块跟我们抢福联。”
每股三十七,比他们开的价钱多一块,那表示如果扬声非把福联买到手,就得多付将近一亿的并购款,这么一来,要让股东们投下同意票,可就难上加难了。果然大事不妙!
“知道是谁走漏风声吗?”他皱着眉问:“福联坚称他们没有泄露,而驰电死都不肯说。”
不管了,先设法扳回劣势要紧。
他拿出手机拨号,一面交代着幕僚:“帮我订凯华的贵宾包厢,晚上我请福联的黄董吃饭。”
他想,就算不念旧情,黄董多少也会考虑员工的福祉,他曾保证在并购之后,裁员的幅度绝不超过百分之十。
结果晚上的饭局进行得一点也不愉快,黄董从头到尾都拿福联的董事会当挡箭牌、迟迟不肯表态,仅暗示现实的考虑胜于一切。
商人重利,旧情或是员工死活,都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没想到运作半年多的并购案,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