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心底生出几分不安,莫名觉得奚昭应会赴约,但还是多问了句:“你确定她去了?——这天连院子都难出去。”
月问星低声说:“是……上次约好的。”
“怪不得跑来找我。”月郤睨她,嗤道,“胆子这般大,怎不去找大哥?附他身上不照样能走,还不用凭空听些酸话。”
月问星移开眼神,实话实说:“大哥只是瞧着脾气好……”
“哦,原来你也知道。”月郤冷笑,“看来我还得谢你,是吗?”
月问星又抬头看他,眼含不安:“二哥,你是不是后悔了?”
月郤冷眼瞧着她。
片刻后,他草草束了头发,转身道:“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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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楼楼底。
奚昭背紧贴着墙,一手握着夜明珠,抬手照着半空。
雨势不见小,但她走前给身上带了避水符,倒是不担心被雨浇着。
就是也太冷了!
她打了个冷战,歪斜着伞挡住大风。尽管如此,还是被吹得发丝乱飞、袖袍翻鼓。
早知道就该多穿件衣服。
她又将手举高了些,光线映照,不远处一张鬼脸映入眼帘。
脸色惨白,眼眸漆黑,一条猩红的舌头甩在外面,不畏风雨地四处乱飘。
……
她默默垂手,只当没看见。
第三只了。
一路过来,她已经撞见三只鬼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些鬼竟都在外面乱跑。
又等了小半刻,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陡然闯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奚昭高举起手。
夜明珠的柔和光线撒向远处,一道高大人影匆匆跑来。
“月郤?你怎么过来了?”她面露讶然,就这么举着手,等他走近才放下。
“要不来,你是不是得在这儿等一夜?”月郤往她身前一站,风顿时挡去大半。他垂手,收拢的伞尖甩出一线水珠,“问星找我来了,说是约了你见面,但一路上又有太多鬼魄,怕被看见,不敢过来。”
奚昭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眼。
什么人都没有。
她收回视线道:“我也碰着那些鬼了,还在想她会不会来。”
上次月问星来找她,有意避开了薛知蕴。
但她不确定她是否要避着其他鬼。
“是来了,赶着往我屋里跑。”月郤从芥子囊里翻出件薄氅,塞给她,“冷不冷?风大,在外面待久了怕要受寒。”
奚昭接过,迟疑问他:“那她人呢?”
月郤往旁一瞥,看的却是隐在黑夜里的几道鬼影。
奚昭系好薄氅的系绳,抬眸看他。
他前不久还病着,这会儿脸色仍有些苍白。但与她说了两句话,往常的精神气就又冒了出来。
正看着,他忽转回脸。
“进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进了屋,月郤从芥子囊中取出道符。
“你俩有什么话就在里面说,我在楼下守着,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说着,他将手指压在符上。
指腹散出银白色的气流。
下一瞬,符箓破碎成齑粉,又在半空盘旋、凝形。
最后化成了月问星的模样。
“奚昭!”她僵硬地扯开嘴角,似是想笑。但做得生疏,反而显得诡异。
月郤睨她。
方才在他面前还神神叨叨的,这会儿倒正常了。
他点了蜡烛,又从芥子囊里取出糕点:“走得急,没能找厨房现做,但这些也新鲜。边吃边聊,别饿了肚子。也别吃太多,到底已经晚上了。”
奚昭:“……”
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送小孩儿来野炊的家长。
摆好糕点,月郤才往外走:“出来的时候仔细些,别走错路了。”
观月楼内部结构复杂,每间房设计得大差不差,一楼又有好几道门,下楼时稍不留神,就很可能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