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黄历的封皮有些异常,封底明显比封面厚了些许。乐越用刀子裁开封底,从其中落出一张平平整整的纸,上面提着一首诗——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新知造薄俗,旧好隔良缘,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斤。乐越神色大变,这字迹和昭阮从眼儿媚的周妈妈处换回的借据上的一模一样。不是安顺王的笔迹,而是他父亲李庭的笔迹!乐越立刻抛下黄历,将那张纸收进袖中,吩咐左右:“本王要出去走走,你等不必跟随。”
第116章
走出乐庆宫,乐越在岔路口停下脚步,似是自言自语:“是去提审慕祯,找师父,还是到梧桐巷找九凌?”
立在他身侧的昭阮一言不发。
乐越皱起眉毛:“我现在心绪烦乱,帮我拿个主意吧。”
昭阮凝视他:“我是护脉龙神,不该插手此事,需你自己做主张。”
乐越愣了一愣,闷声道:“知道了。”大步向宫门外去,走了片刻,又折转身,“还是先去五凤楼吧。”
昭阮不做声地随着他走,心中十分欣慰。
他深知乐越的个性。乐越先选择找九凌,说明他已将国事看得重于私事。而后又折返去五凤楼,则是判断出,白棠所隐瞒的秘密,说不定能够解开所有残留的谜团。
昭阮不打算太多干预乐越的决策,他更愿意看到乐越通过思考,做出正确的选择。
军帐外,一枚流萤从天上飞落,琳菁抬手抓住,惊喜地说:“乐越醒了。”
孙奔在她身后道:“既然如此惦记,回去看看不是更好?”
琳菁摇摇头,将已经熄灭的光球塞回袋子中:“算了,眼下还是战场这边更重要,乐越那边有别人看着。”
反正即使乐越醒来,最想见的人也不会是她。
五凤楼内,白棠仍是做鹤机子状,与定南王在正殿内饮茶。杜如渊和商景在一旁陪坐。松竹二仙与隐云土地护送应沐回天庭复命,只剩白棠还留在人间。
几人见乐越来到,俱起身相迎。
乐越向白棠行礼:“师父。”
白棠欣慰地道:“乐越,你进此殿,脚步未有凝滞,神色坚定,可见经昨日变故历练,又成长不少。”
乐越问:“师父,您叫我到这里来,是要告诉我什么真相?”
定南王躬身道:“道长于乐王殿下有事要谈,小王父子便先告退了。”
白棠抬手:“请王爷留步,我要说的前因后果,亦与王爷相关。”捋了捋长须,“乐越,为师未曾告诉过你我的身份,你可有怨恨?”
乐越摇摇头,道:“师父没有告诉我,定然有师父的道理,我知道师父一定为了我好。但我也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被安顺王关在静室时,鲁休师兄告诉我,师父不是真正的鹤机子,师叔也不是真正的青山派长老。其中究竟有何曲折?”
白棠轻叹道:“此事一言难尽。”他身上仙光流动,恢复成白衫飘飘的年轻仙者模样,神色萧然,“本君的确不是真正的鹤机子。乐越,你需记得,鹤机子道长是此世对你恩情最重的人,更是你应永远敬重的师父。”
乐越仍在茫然,却莫名有萧穆的情绪从心中升起。
白棠深情复杂的缓缓道:“这一切都因我的妹妹——荷仙引起。”
定南王与杜如渊神色陡变,白棠向定南王长长一稽:“舍妹荷仙愧对阁下,我早就想对杜王爷说这句话。却因种种原因,耽搁了十几年。”
乐越愕然,师父居然变成了杜如渊生母的哥哥,那么他不就是……
白棠感慨的看向杜如渊:“十几年过去,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你被乐越带回清山派时,我就看出了你的身份,但在当时,不便点破。荷仙的确不配做你的母亲。却不知你愿不愿意称呼我一声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