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九邑之后,我们这伙人还是趁早各走各路为好。”
天要黑时,昭沅回到乐越的房间,发现乐越竟然也举着一册书坐在床边。只是此时房中一片昏暗,恐怕他看不到书上的字,举着书的乐越两眼发直,目光呆滞,不知已神游到了何处。
昭沅弹弹手指,桌上的油灯瞬间燃烧起来。乐越抛下书册,讲胳膊枕在脑后,叹了口气。
昭沅轻声道:“我去找过杜如渊了。”
乐越没说话,昭沅接着道:“他说,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在等你做决定。”
乐越眯起眼,神色中充满了昭沅从未见过的阴沉,不过他的这幅申请转瞬即逝,眨眼间已恢复为平常的模样,打个哈欠向昭沅道:“这件事明天再说,应该块吃晚饭了吧。”
昭沅隐隐有些不安。
夜半,乐越自房中走出,踱到回廊台阶处坐下,抬头看天。
夜空浩瀚,繁星如银,乐越心中却有一股躁狂之意隐隐翻腾,被他拼命压下。
今日与杜如渊的争执,只有乐越明白,自己的暴躁另有原因。自从在紫阳镇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后,一股走火入魔般的恨意便一直压抑在他的心底,并且不断膨胀扩大,恨意带着浓烈的嗜杀之气,几乎要从内里将他整个人吞噬,在他的心中喧嚣——报仇!要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
在杜如渊说出那番替他制造仁义形象的假话时,乐越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他可以趁这个机会,进入安顺王的大营,杀掉安顺王!杀掉正在他军中的国师冯梧!
他的脑子不由自主地飞快转着这个计划——假借束手就擒的机会,借助琳箐昭沅和商景的力量,足可以灭掉冯梧,然后再杀死安顺王……
清醒的理智不断地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凭他现在的实力,即便到了安顺王的面前,也未必伤得了他。况且,当年的血覆凃城,还有些地方他弄不明白。究竟父亲和目前是被安顺王还是被白震和周厉所杀?和氏的血脉流落在外百年有余,护脉凤神为何突然得知?但那古嗜杀之气却在不断诱惑他,要尝试,要报仇!
内心如此翻腾时,总有一股清明之气将其压制,将乐越从躁狂的边缘拉回。
那是在青山派中,那些清苦却快乐的岁月蕴化在他心中的清明。乐越想,也许师父知道他的身世,可师父总和他说,乐山、乐水乐世、乐天,这是修道之人应有的心境。
还有在紫阳镇中,刺猬精的镜子中所见的母亲的面容,及她在佛堂前所说的话——“民女李刘氏,求菩萨保佑我未出生的孩子此生平顺。不求他为官做宰,豪富显贵,但求平平安安,做个一生安乐的好人。”
乐越深深吸一口气,仰望苍天。
夜色中,突然有声音道:“越兄,你还没睡?”
乐越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的屋脊上站着一个长衫的身影,依稀是洛陵之。
显然是洛陵之是外出刚归,乐越有些诧异:“洛兄你出门了?”
洛陵之跃落地面:“方才出去转了转,看看城中的情况。”
乐越沉默地点点头,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猜也能猜得到。
洛陵之拍拍乐越的肩膀:“越兄,凡事随心而为便可,不必顾虑太多。”
乐越吐出一口气:“有些事情不能不做,必须要做。”
洛陵之凝目注视他:“你想找安顺王报仇?”
乐越握紧了拳:“父母之仇,我一定会报。不只安顺王,还有凤凰。”
洛陵之沉默片刻,道:“但凭你一己之力,很难对付得了安顺王。眼下这般境况。若非……”
乐越接口道:“若非有琳箐昭沅应泽等,我根本已经性命难保。”
安顺王困住九邑按兵不动根本不是想引自己这方出战,而是从头到尾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因为他根本只要一句话,就能讲九邑城中这个小联盟彻底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