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道:“十几年前的那件事,这个城里一城的人几乎全死光了,好多人家都是一家皆亡,更有外地途经此处的人,尸首认不出名姓,也没有人收尸。官府后来派兵清理尸首,就发生了怪事,尸首明明被搬出了城外,过了一夜之后,又重新回到城中。怎么也清不出去。官府疑心有人捣鬼,就派了几个兵卒在城中巡夜,结果,到了半夜,出现了更奇怪的事情……你们猜,是什么?”
乐越、昭沅和琳箐都忘记了吃菜,咬着筷子直直地看着刘慈,连洛凌之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唯有应泽仍在一碗接着一碗地埋头苦吃。
刘慈抿了口酒,喘了口气,把声音压低了几分:“那天晚上,这座城里忽然起了一场大雾,在雾气中,那几个捕快发现,一城的灯光全都亮了。店铺里,酒楼中,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那些死了的人,都像活过来一样,在城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到了第二天,雾散了,城外的尸体,又都回到了城中。”
晚风,顺着窗户的缝隙渗透进屋内,把桌上油灯的火光吹得左摇右晃,黑漆漆的人影在墙壁上摇曳。
昭沅感到一丝幽幽的凉意从脊背上升了起来。
宋善接着刘慈的话头继续道,那样的怪事让官府的人也觉得害怕了,所以他们请来了天下最知名的玄道门派的掌门道长来解决此事。
乐越皱起眉,嘴角不由自主抖了抖。
这位天下最知名玄道门派的掌门道长该不会是……
第62章
果然,宋慈满脸肃然地道:“就是圣上亲封的天下第一派清玄派掌门重华子道长。乐越、昭沅和琳菁顿时叼着筷子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洛凌之。乐越觉得,原本诡诞的气氛在重华子老儿的名字出现的一刹那,变得踪影皆无。宋善继续道,重华子道长带着清玄派的十余位道长在城中做了场水陆超度大法会,满城尸骨方才顺利安葬在了城外。官府还派人在城中修建了祈福道观,将重华子留下的一柄宝剑供奉在观内,镇压冤邪之气。这把宝剑乃唐代名道邓紫阳的佩剑,相传是北极紫微大帝所赐。余城因此改名为紫阳镇。乐越剔一剔塞在牙缝中的韭菜叶,问:“法会也做了,又有什么宝剑来镇压,怎么还会有夜晚闹鬼之说?”
宋善道:“此事说来又有蹊跷了,自人改名重建之后,紫阳镇看起来是太平了一阵子,可是人人都当这里是座凶城,没人敢来住。后来朝庭强制迁入了一批因天灾流离失所的饥民,城中才勉强有了人气。但是到了夜里,关于城中种种闹鬼的传言还是越来越多。五六年前上一任的知县大人初来此地,想重新翻修一下县衙,结果在县衙后院挖出了叛王百里齐的尸首。原来,如今县衙所在,是当年百里氏在涂城的旧宅,百里齐伏诛后,尸体被悬挂在城门上示众三日,后不知所终,看来是被百里氏的余党偷偷埋在了旧宅的院中。知县挖到了这具尸体,不知如何是好,便上书朝廷,今上素来仁慈,命将百里齐收棺葬之。京城距离紫阳镇太远,从递上凑章到皇上的旨意抵达,其间隔了近一个月,百里齐的尸首被草草停放在一个棚子里,他的尸身早已腐坏,白骨在外面风晾了一个月,也散架零落,连头骨都掉了下来,勉强拼接了才收棺下葬。大概因此惊动了怨气,从此后,紫阳镇的夜里越发不太平,有人说曾见到一个穿盔甲的人领着一群士兵在街上游荡,等凑近了一看,才发现,那人竟然脖子以上只有一顶空空的头盔,身后的兵座全部都是香蚀店里扎的纸人纸马。怪事越来越多,紫阳镇人开始习惯入更后不再出门。刘慈道:“本来吧,大家天天这样过过了几年也都习惯了。哪知道最近咱们的郡王被人害了,郡主搞什么招亲,前去郡州府路过本地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都不信邪。晚上非要出来遛达,结果出了好几桩事,有莫名其妙缺胳膊少腿的,也有像被鬼迷了一样昏睡不醒的。受害的人里有的挺有势力,非说这是有人搞鬼,本镇夜晚有强盗土匪,要去告我们县衙办事不力,知县大人也是没办法,才要招人巡夜。”
这么长长的一段旧事听完,一桌酒菜俱已吃尽,昭远抱着盛米饭的木桶替应泽敲桶底的最后一点饭和锅巴。
乐越看了看桌上的更漏,戌时已至,上工的时间到了。
戌时三刻,乐越拎着打更用的铜锣走出了紫阳镇的的县衙。
昭沅提着灯笼紧紧跟在他身边,琳箐与洛凌之随后,应泽也拎着一盏灯笼慢吞吞地尾随在最后。
宋善和刘慈把他们送到门口,真诚地让他们千万保重。刘慈还摸出几个道观求来的黄符,塞给他们每人一个。
县衙外的街道上,漆黑寂静,整个紫阳镇像座空城。
琳菁道:“怪不得这些人传言城里闹鬼,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胆小的凡人走在路上,肯定会疑神疑鬼啦。”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寂静的时间就是暗夜中格外清晰,仿佛还隐隐有回音。
昭沅问:“这么说你不相信这里闹鬼了?”
琳箐道:“凡人的魂魄由地府管着,我不相信地府的鬼差们办事如此不力,会放一堆鬼在阳间乱跑。”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