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必了,我们这就走。”平南王继续道,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卫阳。“我们也不是有意的,这点银子兄台且拿着,压压惊。”他大事未成,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叶孤城微微侧头,很快就明白,平南王的意思和他一样。人必须杀,但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他最后瞥了卫阳一眼,就和平南王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下去之后,卫阳掖了掖衣角,察觉自己背后冒出了冷汗。不是吓的,而是忍的。叶孤城的压力实在太大,如果他随身带着剑,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剑客大概有自带共振效果的拔剑本能,在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时会更明显。
不过,卫阳当然不会觉得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开什么玩笑,如果是他想夺位,就算隔壁的人真没听到,也要弄死了保险啊!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叶孤城和平南王似乎都觉得他是个普通人,那等下他要面对的杀手水平就不会太高。
卫阳小心摸了摸脸。他这次上了三层妆,第一第二层都比较容易弄下来,遇水即溶,第三层才是需要特制药水才能擦掉的。本来第三层他预备留着和花满楼见面时用,但看起来现在得先用来摆脱追杀了。
未雨绸缪真是相当必要啊!
玉蓬莱临近玉渊潭,卫阳在胡同里绕来绕去的时候顺手就把第二层脸扔到了潭水里,衣服团吧团吧包块石头一起沉了。他最里头是套深色短打,衣襟原本掖在裤腰里,这时候拉出来就行。以防万一,他还特意到京南转了两圈。
花满楼处理完事情,就去了玉蓬莱。不过他去得晚了点,只看见有人跑上跑下地收拾那些碎木头瓷片,顿时觉得有点不妙。难道他一和卫阳分开,宫九就下手了?不过等他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他猜错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察觉到自己房里有人,花满楼松了口气。
“我觉得不太好,”卫阳从桌边站起来,“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用看就先把我认出来了,那我现在绝对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做。”花满楼说,又问道:“如果不在这里,你会在哪里?”
“哪条没人经过的小巷子,或者京郊乱葬岗。”卫阳摊手。
这话的意思无疑就是会死,花满楼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是宫九?”
“不是。”卫阳摇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个很大的麻烦。”
“我看起来很像怕麻烦的人?”
“不,但是如果你知道的话,整个花家都有可能被牵连。”
花满楼停顿了一下。他聪明得很,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追问,什么时候又不该。“看起来的确不好惹。”他叹了口气,“那你可就真麻烦了。”花家富甲一方,一般人都是避让的。而能对花家产生威胁的势力,一般人碰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谁说不是呢!卫阳腹诽。关键在于,他已经想走了,却好死不死地听到了两句!听到了两句也就罢了,那稍一停顿却被叶孤城发现了,这才是大问题!“所以我接下来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在京城游玩了,”他说,“我本来还准备让你好好破财呢!”
“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花满楼无奈,但还是有点忧心。
“所以我现在过来和你说,我没事。”卫阳笑了笑。他一不想拉上花满楼,二是他一个人的确更容易摆脱追杀。
花满楼也知道这点。“也只能这样了,”他点头道,“但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开口。”
告别了花满楼,天已经快黑了。卫阳挑了家小客栈住下,小心翼翼地收拾自己的化装。这事情一做起来,他就很快走神到了别的地方——
天知道平南王约了叶孤城在玉蓬莱见面啊?好死不死,还在他隔壁!而且他只是开个窗户,就正好听到了……真是纯属倒霉!他今天是把杀手甩了,但谁知道后面会怎样呢?
再就是宫九。卫阳觉得,就算没这么大的动静,宫九也会认出叶孤城。而叶孤城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拆一面墙。因此,宫九肯定会猜到,叶孤城和平南王怀疑有人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如果情况好,宫九觉得这就是个小意外,那就不会发现是他;如果情况不好,宫九注意了这件事的后续、发现本该十拿九稳的刺杀落了空,说不定就会怀疑到他头上来。毕竟无论如何,宫九知道他精通易容、又已经到了京城,产生一点联想毫不奇怪。
这下好了,如果宫九拿这件事质问他,就算他是无意,也会被人认为是有意了!卫阳十分糟心。才到京城一天就这么多灾多难,他是不是太久没去拜佛了?
于此同时,南王府的别院。这地方比较偏远,但胜在清净。在院子里就能看到远处起伏的低矮山峦以及上面莲花塔的侧影,环境十分不错。
月光很白,叶孤城的衣服更白。将近月圆之夜,风声轻灵。若是在白云城,他此时一定在凭虚御风,自如散步。月下的海,月下的云,月下的城……
不过这地方是京城而不是白云城,所以叶孤城只是坐在那里擦剑。剑刃雪白,在这种月色下反射着和他人一样的冷光。
突然,树下阴影里晃出个人影。叶孤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继续仔细擦拭。
“王爷派我来告诉您,今日那人追丢了。”阴影下的人说。
叶孤城擦剑的手停住。“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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