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几个世界?”夏洛克又问了一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卫阳回忆了一下那些长方形板门的数量。“六个,现在第三个。可这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些的,对吧?”
“的确有一点。比如说,以难度递增的情况来看,最后一个世界是不是需要你刷到十星。”夏洛克飞快地说。
“我想大概需要……但那不是只意味着,我成功完成了整个任务,然后你也能在我那个世界有一个身体吗?”卫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孟元基虽然很难打交道,但说出口的话绝不是玩笑。
“信息还是太少。”夏洛克最后下了个论断。然后他拎起温着的酒壶,给卫阳的杯子里斟满了:“反正弄不清,还是喝酒吧。”
卫阳直瞪眼。这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生硬了吧!难道他们熟悉了以后,连装模作样的欺骗都能偷懒了吗?好歹做做样子啊喂!
但是夏洛克不想说的事情也一样没人能逼他说。卫阳心忖着这八成还是和整个计划有关,夏洛克说弄不清也是真话,所以决定通关以后再去盘问一下孟元基。
酒还是老样子,但有了正经事要考虑,接下来就喝得就意境不起来了。卫阳坚定认为,夏洛克和浪漫以及任何细腻的情感绝了缘,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
所以夜半时分,卫阳从浅睡中醒来,感觉有只手按在他手腕上的时候,一点也没想歪。他甚至还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眼睛都没睁开,睡意模糊地问:“你在做什么?”
“检查,时间到了。”夏洛克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如果毒性没有彻底根除,就会有皮下结节。尤其是四肢,皮下组织会有黄豆大小的颗粒。”
卫阳正困着,根本就没把所有的话听明白,就听到“四肢”“皮下”“颗粒”字样。于是他翻了个身,直接躺平了。“虽然我想大概没问题,”他又打了个呵欠,“但这话我说了不算,是吧?”之前夏洛克说他身上没其他人的味道那次,还有检查手肘上的针孔那次,哪一次不是别人看了一定会想多、但实际上根本什么也没有啊!
“的确。”夏洛克赞同,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放松,要是肌肉绷紧就摸不出来了。”
所以你挑的好时间!睡觉的时候肯定相对放松,是吧?就是要扰人清梦!卫阳真心不想说话了。他半梦半醒,感觉有人把他宽松的中衣袖子推到了肩膀上方,然后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虚虚地圈着手臂往下。大拇指沿着他手臂内侧的肌肤轻按着,力道不大不小。因为温度和触感过于熟悉,他连那种条件反射的起毛反应都没有,还更加昏昏欲睡。
“左手没问题。”夏洛克的声音似乎很遥远。
然后卫阳感觉到另一只手被扶了起来,检查同样。在对方的手再一次滑到上臂接近肩膀的位置时,他都想说夏洛克你的手艺都快比我们那里的身体检查还舒服了;然而下一秒,那指尖的力度突然变得轻柔,就和羽毛一样拂过他的皮肤,然后离开了。
这又不是狠掐了一把的疼,卫阳却立刻清醒了。很不合常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轻微触电。这是偶然还是……夏洛克故意的?
“腿。”夏洛克言简意赅地说。“要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卫阳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这才发现,夏洛克穿着他的丝质睡衣,站在床沿,但上半身几乎罩在他上方,正垂头注视着他。
卫阳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确信自己没从那张脸上看出任何有别于平常的表情。至于裤子的问题,推到大腿根或者脱下来……“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揉着眼睛爬起来,一勾一拉就把长裤脱掉了,转手就扔在了床角。
夏洛克注视着他的动作,目光移到那团布料上又转了回来,什么也没说。然后他在床边空出的地方坐下,从卫阳的左腿开始检查工作。从脚腕到大腿根,他摸得非常仔细,一块皮肤也没漏过。
卫阳的视线跟着那双手移动。之前闭着眼睛还不觉得,但真这么看着时,一股莫名的感觉袭击了他——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屋顶正中的六角宫灯,里头点着蜡烛。透过绣着牡丹的薄透绢纱,烛光暗而柔和。两人的皮肤在这种光线下都变成了几近象牙色,在精致华丽的檀色织物对比下特别显眼。夏洛克手指骨节修长,烛光下产生的晃动阴影正好映照在他另一条光裸的腿上,就像是……
卫阳好容易控制住了咽口水的冲动。他严重怀疑,是环境给了他这种错觉——四周寂静无声,就连风的声音也没有;夏洛克也一反常态,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产生这种感觉吧?
“把腿抬起来一点。”夏洛克说,他的检查已经进行到了大腿中段的位置。
卫阳微微屈起腿。他觉得这种情景他没法再看下去了,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偏头盯着床边的垫脚凳,并且不去注意那上面夏洛克透过丝质睡衣显出的腿部线条。
但那种感觉依旧如影随形——的确,手指的力道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大腿内侧的皮肤是很敏感的——在手指碰到大腿根的一瞬间,卫阳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也喘了出去——他这才发现他之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夏洛克问他,语气正常,“我弄痛你了吗?”
“不,”卫阳真心希望自己的声音毫无问题,“我左腿有问题吗?”
“没有。”
“那可不可以免了右腿的?你该相信你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卫阳转回头,试图讨价还价。
“我只相信事实。”夏洛克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或者换一天?”卫阳不抱希望地建议。
这回夏洛克停顿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为什么?”他身体微微往前倾,“我觉得现在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