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顾贝比当下想“哧”一声,心想:“满月还是不成问题。”
但是那声“哧”被小家伙的笑声堵在了喉咙,他看着顾贝比开衫上的蓝色扣子笑了起来,顾贝比那句“死活该我什么事”在嘴里绕了几个弯,愣是没说出来。
她接过孩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抱,手臂僵硬,也不愿意问司兰。
她对着小家伙“呜呜”两声,抬起眼看着司兰毫无血色的脸:“我该问你接下来的打算吗?”
司兰摇头:“别了,抚养费我会定期打给你。”她停了一会儿,“要是我没打,就代表我死了。”
顾贝比知道她不是在说气话,只是有些惋惜。
“你保重。”
“嗯。”
顾贝比带回家一个小孩子的事,在当时还健康的顾奶奶看来,简直是疯子一般的行为。
那年,顾贝比还在读高二,就要开始当妈。
可,那是顾贝比,谁也说不动的顾贝比。于是,奶奶便开始和她一起养孩子。
老人家晃着怀里的肉团,眉间的皱纹都变得温柔起来。
“该给他起个名字。”
顾贝比没犹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加缪的小说《堕落》,随手翻开的那页上。她看到那句话。
“不,不,杜·盖克兰,他已经死了。”
正好他爹也姓杜。
“叫杜克兰。”
“杜克兰……好听。”
杜克兰五岁那年,顾贝比奶奶没了。顾贝比给她爹发了丧讯,却没有犹豫过该不该等他。守丧的那天晚上,杜克兰跪在顾贝比旁边,一大一小。
杜克兰拉住顾贝比的手,他的手又小又暖和,顾贝比没别的心绪,只是觉着腿麻的感觉可真糟糕,好像有人用指头那么粗的针管往她两只小腿里灌凉水,灌到小腿撑不下。
顾贝比回握住他的手,那只小手扯了扯她的指头。
“干嘛?”顾贝币不耐烦,小哭包该不会又要哭。
杜克兰没说话,顾贝比垂头斜着眼看他,他仰起脖子,曾经鼓鼓的下巴已经露出尖锐的雏形。
小哭包越来越好看了。顾贝比想,冲着这张脸,他好像值得她多一点的耐心。
“怎么了?”
杜克兰的眼眶开始发红,顾贝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要哭。
“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乖乖。”他奶声奶气地说,两颗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都亮的不可思议。
顾贝比强忍下胃里的酸涩,扭过头盯着带繁复花样的冰棺。
哪有什么一直?
她的声音带上颤抖:“叫什么乖乖,没礼貌。”
“乖乖”是她的小名,奶奶走后,她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她既想哭又想笑,行吧。
要趁着天黑把人抛弃在哪个福利院门口的想法,突然消散。
从那以后,杜克兰一直都作为顾贝比的杜克兰,直至今日。
不再是二十一岁的顾贝比看着十八岁的杜克兰吹灭蜡烛,她在桌下踢了踢他的小腿。
“喂,你许了什么愿望?”
杜克兰没回答,站起身把灯打开,顾贝比遮住了眼,听到他说。
“愿望不能说出来,乖乖,说出来就不灵了。”
顾贝比不屑,她用食指蘸着蛋糕上的奶油送进嘴里:“那都是骗傻子的,杜克兰你可别这么容易被骗,不然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杜克兰盯着她手指上那块奶油,眼神像被大雨淋过一样湿润。
“我想要和顾贝比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