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

那么势利了么？

    都是因为可恶的高烧，不早不晚偏偏赶上考试！

    桂花静静地谛听着虫鸣，却只听到了心中潮翻浪涌的声音。桂花树静静地在月光下望着她，目光悠长而睿智。

    “也许我真的该放弃这渺茫的机会？下来干活挣钱，嫁人，给可怜的妈妈减轻一下负担？”

    “不！我不能！我要上学！我有着太多美丽的梦，无论哪一个，都不能离开上学。”

    “如果不能按自己的理想生存，那么生又有何意义？”

    “也许我可以复习一年？可到哪里去借钱呢？”

    一个念头浮起来，恍若是一个可能的希望，可这可能马上就被否定了。于是有更多的念头挤出来

    桂树轻轻地摇曳。桂花该香了呢！桂花使劲地吸了几口气，想闻一闻桂花的香味。这时“恍当”一声，打破和谐的夜，接着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和叽叽咕咕的声音。是父亲。桂花厌恶地别过头。可是她仍然不得不听到了父亲进屋的声音。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父亲呜呜的哭声和妈妈带着叹息的宽慰

    后来，桂花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和谐温暖的家。父亲和母亲并肩去工作，天突然飘起了雨丝，父亲仓惶之间用自己宽大的手遮住了母亲的头，她从妈妈的微笑里了解了幸福，她想张开双臂向父母跑去

    然而她的胳膊是那样地沉重，她伸呀伸呀，怎么也伸不开。她一急，突然醒了，她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枕边有一个红包，打开是2000元钱。

    她感到心中一热，泪就要流下来。她看到关上的窗户外依然平静的金枝，好像闻到了它馥郁的浓香，弥漫了每一寸空间，一直达到她的心里

    2000年8月

    之三风起九月

    周六下午，当报刊收发员李大爷满含笑意地将录取通知书交到阿润的手上的时候，阿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二百多个长长的夜晚，终于走到了今天！她掏出手机，想把这份喜悦与朋友们共享，特别是一直默默支持她的林子。不，她要去见他！让他分享自己的快乐！雀儿似的，她向林子家飞去！

    林子还没有回来，阿润在书桌前坐下来，一边看鱼，一边等林子。阿润甜蜜地想起定亲那天，她郑重地把金鱼捧给林子，林子认真地说：“阿润，你放心。我会对它们好，更会对你好的。”阿润只是甜蜜地微笑。现在阿润想快快见到林子，她想看到林子眼里满满的欣喜！林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阿润看着鱼儿在水里快活地游弋，不由地想起妈妈。那四条金鱼是阿润妈妈买给阿润的。那时阿润正因与名牌大学失之交臂而心灰意懒，妈妈说：“阿润，人生长着呢。发生了的事情，便不要为难自己。遇到不如意，就想办法改善。妈妈希望你快乐。”那天，阿润想通了许多事。她不再为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而烦恼。

    那几条鱼儿形影不离地伴她度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涯。

    大四那年考研刚结束，她给妈妈打电话，可是她再也听不到妈妈的声音了！妈妈早就知道自己患了癌症，可是一直不肯说。她考研前一个星期，妈妈的病情恶化了。弥留之际，妈妈抚摸着阿润的相片，不准爸爸告诉阿润，她希望阿润这一次考上理想的学校，希望阿润拥有更多的快乐和幸福。于是妈妈悄悄地走了。阿润得知消息后，在宿舍里哭了一晚。她想起许多往事，仿佛妈妈就在身边，妈妈熟悉的笑容亲切的体香犹然在眼在心，她觉得妈妈正在家等着她。妈妈那么爱她，怎么会她不相信！第二天很早她乘车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的眼泪又来了。她带着金鱼去看妈妈，在妈妈墓前，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虽然明知妈妈希望她快乐，可是她如何抵挡得了眼泪的汹涌奔突？

    快乐并没有来！那次研考，阿润出乎所有的人意料英语受限了——一分之差！同样出乎意料的是，阿润出奇地平静。因为准备考研没有参加任何的应聘，阿润毕业后回到家乡那个小县城。当然她也没有什么好单位可进，正巧一个新建的小学正在招老师，她便参加了选聘会，当了一名老师。

    阿润班上有一个学生叫方哲，是她的得力助手。阿润很喜欢他。林子是方哲的舅舅。方哲的爸妈在内蒙做生意，方哲便由舅舅照管。林子经常来送方哲上学，也经常去办公室找阿润谈方哲的情况（尽管没有什么好问的，方哲是那样的优秀），他也经常给阿润打电话，他们的谈话渐渐由方哲转到学生，又由学生转到教育当然也谈到了他们自己。林子由接送方哲变成这对师生俩人的专用司机。林子的爸爸把阿润转成了公办教师。阿润看着林子忙乎，她心里有数。

    校长对阿润也不是一般地好。但不是因为她的工作，事实上，阿润工作很卖力，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学习而对工作敷衍塞责。但是工作归工作，社会嘛，是很复杂的。

    八点，林子还没有回来。阿润怅然地告辞回家了。她没有跟爸爸提录取通知书的事，洗漱完毕，她就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了灯，就着高高的月儿，她对妈妈说：“妈妈，你放心吧！”她脸上含着笑，可是止不住泪流满面。

    第二天，阿润饭也没吃，便出门了。她家离林子家有些远，但是她慢慢踱去！到林子家时，还不到八点。林子不在家。阿姨和伯父看阿润的眼神有一点儿不同寻常。阿润拨了林子的手机，响了很久，没有人接。阿润想问一下阿姨和伯父林子的行踪，但只张了张口，没问。

    阿润狐疑地回到家，躺在床上。她听到妈妈说：“阿润，人生的路长着呢！我只希望你快乐！”可是快乐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妈妈。我收到了梦寐以求的通知书，可是，我一连一个星期找不到林子，没有他的一点消息。他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

    不，不应该是消失。因为他了解阿润的一切，那么，他是化为阿润身边的空气，无时无刻不与阿润呆在一起吗？

    九月十日是阿润报到的日子。还有三天就是九月十日了。阿润不再找林子，她开始打点行装。可是晚饭时，爸爸突然问阿润怎么最近没有见林子呢？阿润没有吭声。爸爸说话时便含了几气怒气：“是不是因为你考研的事？林子这么好的孩子，对你真心，家庭又好，你还图什么？上哪儿再去找这样的人家？考上研又怎么样？你不还得嫁人？穷折腾！再说张局长还是我们部门的大头儿，你这样走了，我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阿润无言以对，她放下碗筷，回到自己屋里，想到张家阿姨和伯父有些异样的眼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读研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这时爸爸跟进屋里，换了一种语重心长、推心置腹的语气说：“润儿，你不去行不行？你这一走，两个家都过不好啊。你想想，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定亲了，你叫张局长的脸往哪儿搁？不是你出去上学不对，可是我们的情况特殊啊！”阿润不知如何来回答爸爸，只是闷在那里。她在心底喊：“亲爱的林子，你在哪里呢？”

    第二天，阿润提前离开了家。她无法衡量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一切来得那样突然，她甚至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知道林子一定会支持她的。林子知道她的梦。

    阿润在学校里渡过了第一个学期，起初她真的很惶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老师几乎不再给自己讲什么东西，只是让自己帮他做一些工作。或者指定一些书目让自己学习。自己不是在虚度时日么？阿润有些后悔自己执意读研了。学校似乎不是天堂。可是当她看到已参加工作的大学同学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自己现在的确比他们懂的多。

    寒假马上就到了。阿润不想一个人留在突然清冷下来的校园里，便回到了那个小县城。不知道林子怎么样了？爸爸又会如何暴跳如雷？阿润不敢想。她悄悄地回到家，意外地发现林子徘徊在自己家门口，消瘦得几乎变了模样。看到阿润，林子两眼奕奕，这才是真正的林子！那种甜甜的感觉又回来了，林子，还是那个爱着她的林子！

    在林子激动的诉说中，她终于明白，原来怕阿润出去上学后不再回来（因为没有一个考出去的研究生回到这个小县城的），张爸扣住了阿润的通知书，是林子无意中发现偷偷给李大爷的。张爸知道此事后大为恼火。他气儿子不懂自己的心思：就算阿润将来不变心，两地分居总是很苦的事。所以他把儿子关了起来，希望儿子长痛不如短痛

    阿润问林子：“你不担心我不回来吗？”

    林子神秘地笑了：“这个问题暂时保密。”

    2005年9月

    又是花开时节。月儿给世界披上朦胧的沙衣，高高的楼上，有个女孩斜倚在阳台上，正拿着dv拍夜景，她看到几朵花儿在轻轻摇曳，自然而然地花儿成了那个情节的主角：它们幻想自己的花瓣就是翅膀，渴望和鸟儿蝴蝶一样飞翔。在女孩的心里，它们已经飞起来了，在空明的天地间自由地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