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着沉睡男人的头发,鸢儿陷入回忆之中。还记得当初何文渊离开之后,她便魅惑了那起义兵头子,帮助褚雲辰平了动乱,之后便以此要求褚雲辰娶了她。原本只是想着靠出卖身体能够换得源源不断的仙力供她修炼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直到洞房那天她才发现这人对她并没有意思,更没打算碰她。
如今这人虽然时常来她这里过夜,他也是纯粹的盖上被子睡觉,若不是清晨偶尔的尴尬,她都还以为堂堂仙人不行呢。不过这倒是便宜了鸢儿,什么也不用付出便得了这样一个“炉鼎”,一开始她还有些惴惴不安,后来便也释怀了。
不是她不愿付出,是褚雲辰不要。
怀着这样的想法,鸢儿喜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褚凌天一个月前的猝然离世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大祁王朝造成了极大地影响,而对皇帝褚贺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皇帝在失去大儿子的痛苦中回不过神来,他的身子也以极快的速度衰老着。哪里知道,仅数月,褚贺便像是一下子老了数十岁,全然没了当初征战沙场时的锐利眼神。
陪在他身边的皇后褚吴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怕这个看似顶天立地的丈夫不知哪一天便会轰然倒塌。过了年关,褚贺到底还是将褚雲辰封作了太子。又使得那些群臣拿褚雲辰取了男子做正妃这件事大做文章。不胜其扰的褚贺身心俱疲,一病不起,从此太子褚雲辰便担起了监国的任务。不出一年,思儿心切的老皇帝便追随儿子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褚雲辰要将褚凌天的孩子褚朗诣当做亲生儿子教养。哪知这一道诏令更是弄巧成拙,仅七日之后,孩子有了照拂的前太子妃褚方氏便心满意足地随了老皇帝的脚步,去奈何桥边寻夫君去了。而那个孩子便被褚雲辰直接作为自己的嫡子带到了何文渊的身旁。同时,那被人遗忘在皇宫中的太上皇赵奕泉也在这两年中的某一天驾崩了,待人发现时,尸体早已腐烂的不成模样了。
尚在丧期中的褚雲辰接过父亲手中的传国玉玺,强忍哀恸登上帝位,也将何文渊推上了史上第一位男后的位置。
再说那褚阳,为了查出刺杀大哥的真凶,一直往返于天京城各地,调查各种蛛丝马迹。然而,直至一年半以后褚雲辰登基,他也没有查出结果来,而风韵犹存的褚吴氏就这样做了皇太后。
短短两年时间,皇宫中天翻地覆,之后再有人想起大祁王朝这两年的事件也是唏嘘不已,只得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俨然已经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的褚吴氏看着例行来给自己请安的新皇褚雲辰,心中百般不安。回想起前几日神出鬼没的父亲说的那句话。
“他终究不是你亲生的。”
眼前看似恭敬的皇帝心中到底对她有几分敬重她是不知,但一想到自己是定了这人生母的位置,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日子一久,她便觉得还是父亲的话说得对,到底不如亲生的好。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暗中来往的父亲,便听了吴佑德的嘱咐,必须先把懂得旁门左道的男后何文渊处理掉。别人眼睛里这帝后两人的关系如何她是不知道,但就从她这看了多年丈夫看他原配妻子的眼神的经验来说,她便知道,那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他的那个男后。既然真心,那便是好办的。
有了这个想法的褚吴氏便开始暗自思量起来,一改往日能不管皇帝便不管的性子,巴巴等着丧期结束。
三年国丧一结束,褚吴氏便以皇帝后宫人丁单薄为名,向皇帝提议选秀,竟还得了前朝几位臣子的赞同。褚雲辰无法,只得点了三名秀女送入宫中。
这夜,正是皇帝大婚的日子。何文渊坐在清冷的寝宫中小酌着黑无常范无救从地府里带来的清酒。一旁太监打扮的谢必安站在门口拉长了脖子朝灯火通明的那处张望,恨不得直接飞过去的架势。
纵然那喜庆的寝殿热闹非凡,那声音也传不到他这永宁宫来。玩弄着手中的杯盏,何文渊又想起三年前的那夜。那一夜他仓皇间出手打了褚雲辰,自那以后,那人便再也没有询问过他的过去,甚至是他的任何一件事。那人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他,守着他,夜夜如此。他是知道的,每晚他的宫殿外都会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时间或长或短,然后悄然离去,而他也只是借着这个时间稍稍探知一番那人仙气外溢的情况。
偶尔他们也会相见,但何文渊终究是不能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了。
突然听闻褚雲辰要纳妃的时候,何文渊明知道凡间帝王有所谓的难处,心中还是不免一痛。今夜听着远处锣鼓喧天,他也想起了那年嫁进平王府的日子。那时的两人虽然互不理睬,也到底没有到如今的相敬如冰的地步。
又喝下一口酒,微醺的何文渊皱眉道:“比安,你若是想去看便去吧,记得隐了身形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