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况且官府收回的只有征收之权,田租子粒银在扣除田赋后还会转交给沐家。”
看着蔡侃一副痛心疾首一心为自己考虑的样子,沐天波险些被气笑了,把庄田交到云南官府手中,各官还不知要贪墨多少,说是扣除田赋后会将其余田租交给沐家,但那时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句战事紧急全数扣下也是可能。
“还是蔡大人自己上疏罢了,钦赐庄田本就不需缴纳田赋。”
蔡侃眉头一挑:“总镇敢说沐家庄田均是钦赐?”
沐天波听了哈哈大笑:“自然有侵占的军屯,可哪些是军屯,哪些是沐家私田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还请大人清查云南军屯,军屯查清了,这大军的粮饷解决不说,恐怕还有些余力支援朝廷呢。”
大明田赋分为夏税秋粮两次缴纳,眼下正是三月,还有三月便是六月夏收之时,可以征收夏税了,云南纸面上的官民田共有69436顷,纳夏税37709石,秋粮111063石,全部留存本省支用,算得上是一笔糊涂账,各官上下其手,岁额出入之数,岁无所剩,每年四五月间夏税未收之时仓无粒米。
另有纸面上军屯田上百万亩,卫所官职田十多万亩,军屯田税额高于民田,应纳夏税46373石,秋粮342839石,应得田赋是官民田赋的两倍多,不过如同天下卫所弊政一样,云南军屯早被侵占,沐家占了不少,当地卫所官占了部分,云南官府各官也占了不少,作为官府开支与官员私用。
蔡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真要清查军屯,不说沐家与卫所官,大堂中的文官手中便侵占了不少,此时云南官场已有常例,大明官制都是三年一任的流官,侵占的田土虽带不走,但任内收取的田租却可以归自己所有,各官上任都是按品级大小划分被占田地收取田租,清查田亩也是断了文官们的财路。
“要清查便都清查,另外省城卫府县三仓合该有本色米四万石,充作军粮已是足够,大人也可清查下积储。”沐天波笑眯眯地提醒。
堂上的官员都是面色各异,沐天波的意思很明确,收回沐家庄田断不可能,要钱粮你就干脆清查军屯与官仓的贪墨,反正就算清查了军屯,沐家归还侵占的军屯还能剩下不少田地,其他文武官员可都要恨死蔡侃了。
看着蔡侃纠结的表情,沐天波摇了摇头,恐怕仓米早被这些蠹虫贪墨发卖了,蔡侃也是万万不敢清查军屯的,他一清查云南各官都要跟他翻脸,他可是流官,这任布政使干完,哪里也不会欢迎一个清查军屯的官!崇祯元年李邦华整肃京营声势浩大,最后还不是黯然被罢官回乡,沿途驿站都闭门不予接待,甚至他的行礼都被抢夺一空。
“蔡大人,云南府库钱粮支撑到夏税收取问题不大,再不济,这么多州府的羡余可是还有不少,暂时挪借一下也是可以的吗,我沐家世受皇恩,自是愿意毁家纾难报效朝廷,但现在官府尚有余力,万不是让我沐家破家的时候。”沐天波站起拱了拱手冲蔡侃说到。
蔡侃阴沉地没有说话,卫所官们则是洋洋得意地扫视着文官们,沐天波看了眼他们,淡淡地继续说:“现在省城防务也是要紧,滇中土司皆是跋扈,普名声又广与土司相交,保不准有土司暗自与普名声合谋趁省城空虚奇袭,以解阿迷州之围,六卫各掌印指挥使,随本公巡视城防。”
沐天波大踏步地走出大堂,六名卫指挥使急匆匆地跟着,剩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蔡侃冷冷地看着沐天波离开,恨恨地摆手挥动了一下袖袍,花白的胡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细薄的嘴唇张了张,与按察使许斌对视了一眼,终究没有说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