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趣?!”
“这倒是真的!”其余人都这般道,还有一个人说,“我这边也一样呢,不敢送太轻了,让人去外面找了好久,才弄到几本古籍,本来打算送去的。这不,都便宜我自己了。”
众人又是一通笑,不过也有人感叹:“谁较咱们家要不势力不如人,要不在朝里需要人帮衬,否则,咱们何必这么巴巴讨好贾存周?”
“就是!以前咱们跟在他后面,好歹他还有个才子善读书的名义在,现在落了榜,全京城都知道他志大才疏,狂妄无能,咱们以后再跟他一块儿,那名声可不好听!”
“谁说不是呢。”好几个人七嘴八舌道,“虽说咱们指着这位荣国府的金贵人儿帮着走走荣国公的门路,可咱们家毕竟也是官宦人家,名声毁了可不行。现在家里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叫我接着跟贾政走一块了!”
“最好是不要!贾存周那种虚伪的性子,我非但不能说什么,还得巴着他,想想我心里就不舒服。最好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不要再出来让人心里不痛快,那咱们就省事了!”
“是啊,得罪他的人,他自己扮白脸,却暗示着咱们扮黑脸教训人家,结果坏名声全是咱们的,好名声都是他的!娘的,有时候想想,我手就痒得慌!”
“谁说不是!好在老天开眼,这次可叫他丢大人了!你们说,现在京里,还有谁不知道荣国府二爷第三次科举落榜了的?”
一阵大笑,也不知道是谁笑得狠了,梦拍着桌子兴高采烈道:“怕是再没有人不知道的!”
“什么才子会读书!呸!就是个废物!伪君子!”
杯盘交盏,瓷器碰撞声此起彼伏,这群人说得兴起了,拿起酒痛快狂欢。贾政已经再听不下去了,倏然站起来,怒视着贾赦,本来张嘴就要吼,听到隔壁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音量,冷笑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带我到这里来,让我听到这些?”
贾赦表情很无辜,惊问道:“二弟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方才不还说里面有你的朋友?我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怎么知道他们今儿会来这里?我是真的一心为你好,想让你出来散散心,没成想,倒叫你听到了这些?”
见贾政依旧是余怒未消,满脸不相信,贾赦摊摊手,很是无奈道:“二弟这是真的误会我了。罢罢罢,总归是我带你出来,才叫你听了不该听的,你要心里不舒坦,就把气都冲着我来吧!”
那模样神情,倒像是宽厚的兄长在包容无理取闹的弟弟,越发显得贾政度量狭小,斤斤计较!
贾政一口气憋在心口,想说点什么,实在气得狠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杀人一般的眼光在贾赦身上转了几圈,冷笑一声,甩袖夺门而去。
贾赦在背后叫了一句:“二弟,你走这么快去哪儿?”见没人了,才彻底得意地放松了自己,拿起筷子,捡着喜欢的塞进嘴里,“嗯,不错,这泰明楼厨子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想到贾政刚才快要气疯了的模样,贾赦不小心咬了一口最讨厌吃的洋葱,连连道,“好味道,好味道!”
而这边,贾政让车夫赶着车一路往荣国府疾奔回去,一个人在车厢里,痛得捂着胸口,身子都蜷缩了。
那些人,那些该死的东西!平日里围在他身边讨好巴结,在背后竟然敢这般说他!该死,该死!
还有贾赦,还有贾瑚!
贾政自小便是天之骄子,被众人捧着长大的。
他还记得,很小时候,他的爷爷就把他抱在怀里称赞他聪颖,父亲母亲看见他,都是笑脸盈盈的。记忆里,唯一对他不如他大哥的,就只有老国公夫人,每次见了他,她都是一脸复杂的神色,他看过几次他大哥抱着老夫人哭以后,老夫人待他就更不如从前了。索性,老夫人很快就没了。此后,满府里,他就是那最受宠爱的人!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张开口,就从来没有不满足的。
这样的重视,让贾政养成了一个心高气傲容不得失败出丑的性子,表面虽谨守礼仪,但私底下,就越担心有一天失去了这良好的形象。
为什么?因为贾赦!
贾政好一段时间都是怜悯他大哥的,瞧,所有长辈都喜欢我不喜欢你,真是可怜啊。所以贾政还会在贾母贾代善对贾赦发脾气的时候劝抚两句,让他们不要和贾政计较。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下人说起他和贾赦,竟是在可怜他?贾政怎么都忘不了那下人说的话,“二爷便是再得老爷太太喜欢,大爷才是嫡长子呢,以后这荣国府,到底还是要交到大爷手上的,二爷啊,能得个三四成就已经不错了!”
直如一个晴天霹雳,当时就把贾政震傻了。彼时贾政也有十岁,已经懂得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家荣国府,乃是四国八公之一,有开国功勋的人家,父亲贾代善在朝中名声显赫,母亲也是侯爵人家出身,家中仆妇如云,金银如山,便是这天子脚下,除去皇室宗亲,自家也是名声响当当的,一流的豪门。
而这样的家族,最后,竟是会由他那完全不被重视的大哥继承?自己只能拿到一点点?
贾政当时还不信,急冲冲回去问贾母,结果却叫他失望了,贾母避而不答不说,反而怒极之下,把那两个嚼舌根的下人全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全家拉出去发卖了。贾政当时就知道,怕是他听到的都是真的。
果然,后面他旁敲侧击的再打听一番,可不就是这样。时下嫡长子继承家业,那礼法规定的,便是他比贾赦能力强出百倍,更得长辈欢心,只消前头还有贾赦这么个长兄在,这一辈子,荣国府就轮不到他来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