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你记好了吗?”
时间越晚,两地的信号就似乎越来越差,萧潇那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阵阵尖锐刺耳的电流声,已经到了“失真”的程度了。
“嗯。”
阮暮灯从走道后探出头,悄悄地观察着那被阵法困住的“东西”。
那大如硕鼠的一团浓郁阴气,此时正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的在走廊里横冲自撞,身后拖着的彗星状的黑气,犹如实质的一团乱发上下飞舞,有一次似乎不小心缠上了走廊上精致的缠枝雕花吊灯,它也不闪不躲,长长的“尾巴”一拖一绞,那精美的钢制灯饰就立刻好似入了碾子里,瞬间被拧成了一团——那力道,的确足以撕开程家小少爷的人头,又或者将一两个大活人扭成一根麻花儿。
从布好天圆术到现在,已经过了接近十分钟。
阮暮灯估摸着,这应该已经是术法能达到的极限了,慧眼中,他清楚地看到,那团黑气每一次冲撞,都是朝着他躲藏的角落方向而来,而且距离阵法的边缘越来越近,随时都有可能冲破限制,直接和他对上。
“那行。”
电话那头的萧潇似乎轻轻笑了一声,“那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阮暮灯肯定地应了一声,随后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将它放到了一边,然后从腰包里摸出萧潇从金水街的古董店里淘来,又转手送给他的匕首。
那匕首交到他这儿的时候,他就做过十分精心的保养,原本人为“养”出的锈蚀早就清理干净,刀刃也细致地打磨过,重新开了锋,锐利程度虽然说不上吹毛断发,但已经十分锋利了。
青年把手腕一转,刃尖内横,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割了个虽小但很深的口子,血珠顿时从伤口中涌出。
他甚至连练习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次成功——用萧潇的话说,如果“寄打”失败了,那么他能做的就只有撕毁替身生符,然后丢下张碧琳自己逃命,又或者为了保护那位女士,被强大的阴气顺手也扭成根看不出人形的天津麻花。
阮暮灯口中念念有词,食指如飞,在血珠凝固之前,飞快地在右手上臂内侧皮肤上画下了咒符,匕首留在伤口上的一缕煞气,也通过血痕留在了蜿蜒盘旋的云篆之中。
右臂画好之后,他来不及庆幸自己过了左手画符的难关,就立刻又刺破右手食指,在左臂上重复了一次。
“那么,开始吧……”
阮暮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掐诀,口中念道:“弟子抬眼望青天,八荒列位听我言……”
他两手飞快地移动着,每念一句就变一个指法,同时他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的热量从双臂涌起,就仿佛那些符文变成了烙铁烧烫出的一般,滚烫到炙人的程度。
然而那两股热流顺着手臂攀升到肩膀,继而涌进四肢百骸之中。
随着热流贯通全身的一股气息当真非常微妙,他感到双瞳前似乎罩了一副度数并不合适的隐形眼镜,又仿佛是用别人的眼睛在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视野有些朦胧,但意外地却看得比平日更远更深,明明是非常黑暗的环境,却连阴气冲突间撩起细小的浮尘的轨迹,他都清晰可见。
“……天猷副元帅速降临,扶助弟子快寄打。”
随着最后一句口诀话音落下,阮暮灯只觉得识海中似乎多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与梦境中萧潇寄在他身上的感觉不同,那股力量完全占据了他身体的主动权,而他本人的神智却如同旁观者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跃而起,冲出拐角,主动朝着刚才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一团黑雾飞奔而去。
主动闯入天圆术范围之中后,阵法的掩盖作用便几乎完全消失了。
那团拖着长长彗尾的阴气也立刻就发现了阮暮灯——准确的说,是阮暮灯佩在身上的张碧琳的替身生符——在它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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