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这才刚到……”我双手瞬间下垂,任由剑和行李跌落地上,一脸颓废样看着师父。
“我看郡主的脸色不太好,今晚得再喝一碗药,”说完,师父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这天快黑了,再不采可来不及。”然后捋了捋胡子,悠然自得地和我擦身而过,朝庙里走去。
郡主的脸色不太好?……确实,奔波了七天,虽晋凝嘴上不说,但面容苍白,即使是医术不深的我也看得出她的身子不太舒服。一咬牙,把行李和剑扔到庙门口便朝旁边的树林走去——反正这深山老林的谁会偷我的东西,况且,应该没人看得上那把几十斤重的剑吧。
师父吩咐我采的药不是什么稀奇品种,但也不是说随处便可摘到,反正就是处于非常尴尬的价值地位就是了。这样的情况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找了半个多时辰,却只找到了一半的量。天越来越黑,周围越来越静,不知名的昆虫叫得越来越大声,我身上被蚊子叮的包越来越多——即使是用薄荷揉出的汁涂到身上也防止不了拳头大的蚊子的进攻。就在我一边抓耳挠腮,一边搜寻着那种具有尴尬价值的药草之时,忽然感觉有人在叫我。
“若兮?”声音很弱,但确实是有人在叫我。
我直起身子,向四面张望。由于夜色渐浓,我不敢走太远采药,便只在寺庙的周围转圈。在交错的树木之间,我看到了那个呼喊着我名字的熟悉身影,是晋凝。一片幽绿中,她消瘦的身子穿着淡粉色的素裙,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脑后,一边朝四处张望,一边呼喊着我。突然想起了和晋凝初次见面的那天,披着高贵的白袍的郡主,和今天的郡主,相比下,身子更显单薄。这些天来,郡主都只吃些清淡的菜来送饭,更重要的是,她很担心远在京城的父亲。有好几次,我在马车上看着她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的忧伤,在那个神态下便暴露无遗。我的相劝只能安慰她表面上的伤悲,内心深处的,如何也消除不了。
不一会儿,晋凝看到了我,白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即使是在渐暗的林子里,她的笑容也像是朝阳下盛放的鲜花,那么美,美得让人觉得很脆弱。这时候我的心里暖暖的,也同时有一丝很微妙、但我很清楚是什么的感觉出现了,是心痛。
晋凝微微拎起裙子,左手不知道捧着什么东西,快步朝我走来。
未等我说话,她便笑着道:“刚刚在庙里,找不到你。梁大夫说你一下车便来为我采药了……”说完,晋凝突然双颊渐红,声音也低了下去,“所以,我来这边看找不找得到你。”说完,连头也低了下去,只是从发间露出的耳朵异常地红。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说“谢谢”便显得太拘谨,责备她这样鲁莽跑出来找我又不忍心。只是心里某个地方此刻柔柔痒痒地,刚刚心痛的感觉也更加明显。看到她手上捧着一碗水,我的心颤了颤:“这是给我喝的?”
“啊,”被我这么一说,她忙抬头道:“你刚下车便来采药,定是尚未喝水,就给你拿来了。”说着,手中的碗捧得更高了些,示意我接过喝下。
我竟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种叫泪水的东西要溢出。
从小到大,没有父母在身边陪伴,和我生活在一起的都是男人,即使是师父,都没有那么细心地照顾过我。而我也早已经习惯自己照顾自己,没有奢望过有人在意我过得开不开心,穿得暖不暖和,口渴不渴。而站在我面前,在我渴的时候递给我一碗水的,是个被王爷捧在手心呵护,被下人侍奉周全的郡主。我感觉晋凝此刻捧给我的不是一碗水,而是一个很珍贵的东西,珍贵得我不敢接过来,珍贵得我连看上一眼都觉得玷污了它。
夜已深,掩饰了我此刻的心情,而月亮不知从哪溜了出来,整个林子被柔柔地照着,并不如我内心所想的显得那么阴森。
“若兮?怎么了?”疑惑我的愣神,晋凝低声唤道。
想说谢谢,却发觉喉咙早已哽咽,便咬着唇摇了摇头,庆幸于夜色的降临让郡主无法看清我的表情,慌乱地接过晋凝手中的水,仰脸喝下,也是在仰脸的那一刻,泪便落了下来。
“别急,小心呛着。”见我这副慌忙的样子,以为我太口渴的晋凝便带着笑意柔声地劝道。
刚喝完,便听到晋凝如小孩般愉悦的声音:“看!萤火虫!”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丛林中闪烁着无数颗小亮点,游弋在黑暗里,一眨一眨。趁着晋凝兴奋地朝那一片亮点中走去,我悄悄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如孩子般的郡主,此刻紧抿着嘴,想靠近又不敢靠近那些飞舞着的萤火虫。看了一会儿,晋凝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其中一个小亮点,那亮点却又在即将与她手指相碰的前一刻从手指旁溜走,晋凝便孩子气地发出了不无遗憾的叹气声。
“小心点。”我走近,担心她一不小心摔着。
“若兮,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那么……”没有理会我的提醒,晋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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