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章小童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有点空茫:“不详?”
四月嫂把小儿子放到床上,小儿子翻了一个身,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她走过来,摸摸章小童的脸,力气有点大:“你听我的话,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章小童低着头,睫毛长长,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了扇。
过了好一会儿,章小童抬起头,说:“不详的孩子会给村子带来厄运吗?”
四月嫂扭头,毫不犹豫:“对。”
章小童:“他们也说我不详,说我脏呢。”
四月嫂跳起来:“谁,谁这么说的?他们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不要听!”她的脸狰狞可怕,一下子抱住章小童,力气很大,有点神经质:“那些人就是闷得慌,乱讲的,别信,你听娘的话就可以了。以后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章小童的脸蹭着四月嫂耳畔,一根银色的发丝横在她的乌发中,特别醒目。
“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章小童心里酸酸的,回手抱住这个爱他的女人。
四月嫂听到这句话,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眼角。
这个动荡的夜晚已经过去,大杨村进入沉睡。夜幕的星辰像洒落的银色尘埃,月光暗沉,像蒙上一条丝巾。
章小童仰着头,想到丝巾这个形容词的时候,不记得自己哪里听来的东西了。
他走在清冷的山中,拨开挡路的草木。等他钻出茂密的林子,手上已经划满了细小的伤痕。他吐了一口吐沫在上面,两只手搓了搓,便继续磕磕绊绊向北边走去。
直到他来到一个大凹槽,下面全是歪歪斜斜的小土包,他知道,已经来到了吉山涯。
这里横七竖八地卧着粗劣的土包,下面埋着没有生命的人。四周高大的树木遮挡了星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风,盘旋着,钻进章小童的短衣短裤里,冷得他打了一个颤。他从高坡边缘滑下去,来到土包中间,他像一只猫,轻手轻脚地在这里转。
“富儿哥~富儿哥~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好像到处都有人在回应自己。
他走到一个边缘地带,发现这里有个土包的土是散的,很新,周围都是凌乱的脚印。他跪下来,对着这个土包喊了一声富儿哥。
“你在里面吗?”
“村里人把你埋了吗?”
章小童想到里面可能是富儿,紧张与不安都飞走了,他急忙拿了一根棍子,开始挖这个小土包。挖着挖着,又怕富儿哥被棍子戳到,把棍子扔了,用手挖。他满心满意都是土下面可能埋着富儿,担心迟一点他就要憋死了,没有注意到手下的泥里,混合暗色的血迹。
挖到底,什么也没有。
章小童的手上满是伤口。他想着回村子问问跟过来的大人富儿哥在哪里,又怕被四月嫂发现,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你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冷不丁出现在后面,章小童回头,就被一个人抱住了。
“富儿哥!”章小童抑制不住的惊喜。
富儿像一只大狗,扑在他身上,眼里暗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