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猛躺在床上一时竟是无法入睡,因为漠尘方才那句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些许感慨,想了许久,他沉沉叹了一声,这才又重新闭上眼睛。
只不过睡意未起,他就模糊地听到了些声响。
不等宇文猛皱眉细听,睡在他旁边的漠尘就紧张害怕地贴了过来,小声地问:“将军……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宇文猛道:“我听见了。”
漠尘闻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一见到屋里黑黢黢的景象连忙掐诀点燃了蜡烛,直到暖暖的烛光亮起,他才感觉好些。不过这样一来,他就觉着那些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那是有人在唱戏曲,声音婉转缠绵,悲凉凄切,但唱的极好,叫人听了也忍不住跟着一块难过。
漠尘起先还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得了宇文猛肯定的回答后才发现不是,并且看来不止他们俩听到,因为他们睡的小院外面已经喧哗起来了。
宇文猛给漠尘披上衣衫后就牵着他一块出门去看,他们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就看见宴宁小王爷散着一头乌发,直接从他屋里跑了出来,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着四处走动:“玉蘅?玉蘅是你吗?”
宴宁仍是穿着白日见到的那身赭红衣衫,只不过那红在夜色中显得更艳了一些,在月辉的照射下隐隐可以看见衣摆处绣着的暗纹,那些暗纹一遇明光便会折射出五彩的纹光,十分漂亮。
一干婢女仆从在后面追着,婢女们焦急道:“王爷,您还病着,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啊?”
宴宁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就穿着这样一身衣衫在王府院中来回寻人,他看到小亭要进去走一圈,碰上花丛也要过去拨两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等到发现里头什么都没有之后就怔怔地说:“玉蘅……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是回来了,就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最后还是一个婢女冲到他面前,拦下他说:“王爷,卞公子并没有回来。”
“可是我听见有人在唱戏了啊。”宴宁又转过身,目光在婢女仆从们面上来回扫过,问道,“你们都没听见吗?”
婢女们摇摇头,宴宁便睁大眼睛,喃喃道:“我听见了……”
“这是怎么了?”管家韦亦彬也已经歇下了,可是接到消息后又起了床,皱着眉赶过来,看见宴宁和一堆婢女仆从在院中转悠就骂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王爷的?王爷这还在病中,怎么能够跑出来?”
婢女们小声解释说:“王爷说是听见了卞公子的声音,要出来找人。”
“王府守卫森严,岂是他一个卞玉蘅说进来就能进来的?”韦亦彬气得面红耳赤,“王爷他是魔怔了,你们也跟着疯了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就太过僭越了,宴宁可是个王爷,韦亦彬不过区区一个管家,竟然也敢这样说话,要知道凡间的规矩礼数可是最多最严厉的,漠尘有时候都觉得这些凡间的天潢贵胄还不如街上的平民百姓过的自由,所以听见韦亦彬就觉得十分奇怪,和宇文猛一起走过去说:“我们也听见了。”
宴宁闻言眸光瞬时就转到了他们身上,眸光熠熠地问:“你们也听见了吗?”
不等宇文猛和漠尘再说话,韦亦彬又喊了起来:“放肆!你们胆敢欺骗王爷。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听见,怎么就你们听见了?”
“韦亦彬,我才是王爷!我没让你说话,你插什么嘴?”宴宁这会可能也是真的魔怔了,转身对着韦亦彬大骂一通,继而又睁大双目看着漠尘,颤着声问,“你们说听见了,他唱的是什么?”
韦亦彬被宴宁骂得脖颈满是青筋,脸上也是忿忿之色,但到底不敢再说话了。
宇文猛勾着唇角斜轻蔑地睨他一眼,看得韦亦彬暗暗咬牙,才开口将戏词念给宴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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