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族长一气,连连咳嗽起来。旁边一个婆娘阴阳怪气道:“润儿啊,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这性子可真泼辣,连族长也不放在眼里……毫无教养,怪不得陈家退了亲……”
阿润一听,怒道:“陈家退亲,我高兴着呢,你着什么急,有本事也让陈家退一次去?!跟我说教养,你们在这儿的谁教养好,倒是给我看看,方才一个个看耍猴似的看我爹动手,敢情你们的教养都给狗吃了?但凡是个稍微有教养的,就不会干这墙倒众人推的破事儿!”
族长咳嗽的死去活来,终于苟延残喘一口气,他看降服不了阿润,就呵斥李氏:“李氏,你看看你养得好女儿。”
李氏低声道:“阿润,别说了……”
族长鄙夷道:“你得管教好了这丫头,别叫她再出言侮辱尊长,丢人现眼……”
林枫在旁实在听不下去:“老先生,这里的是非曲直,你是否看明白了?这件事分明全不是阿润姑娘的错。”
族长抬眸:“你又是谁?”
林枫正欲回答,李氏道:“连一个外人都知道不是我们阿润的错。”
族长没听真切:“你说什么?”
李氏看向阿润,却见她咬着唇,分明是忍着,但眼睛里却有泪花闪烁。李氏抬头,声音清晰,说道:“这件事跟阿润没有关系,她也没错,我是不会教孩子,可是却没有教出坏孩子,族长,你是主持公道的,你该好好评理,而不是无缘无故地责骂我的孩子。”
族长倒退一步:“反了,反了……”他看向苗老爹,想要煽动几句,苗老爹却因酒力上涌,倒退回去,坐在石凳上,低头呼呼喘气。
族长看看李氏,望着她决然的目光,终于悻悻道:“罢了,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跟你们多嘴了。”他转过身,由人搀扶着离去。其他看热闹的也随之讪讪离开。
小院内重又恢复平静。
顷刻,李氏先开了口,苦笑道:“林公子,真是对不住你,又让你看了笑话。”
林枫道:“伯母说哪里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如,我扶伯父入内吧。”
苗老爹醉得快要趴在地上,李氏点点头,林枫便自去扶起他,将他扶到屋内,苗老爹嘀咕两句,跌在床上呼呼睡去。
林枫走到门口,站住脚,就听到外头阿润道:“娘,你看,这是程家夫人给我的银子,是让你再给她绣一件新衣裳的定钱。”
李氏说不出话来:“阿润……”
阿润道:“加上昨儿我给你的五百文,就算是不回姥姥那里,去镇上,也能找个小小房屋安身,比留在家里挨打受骂的不是好么?”
李氏抬手拭泪。阿润道:“娘,我不为难你,你好好想想就是了。”
林枫听她不说了,才从里屋出来。爱夏见状,便识趣地扶着李氏回屋去了。
林枫看向阿润,见她眼角带泪,他从怀中摸了摸,掏出手帕来:“阿润。”
阿润一怔,迟疑着接过,擦了擦泪,才又笑:“林大哥,我倒是后悔让你送我回来了,多看了这一场。我也觉得不好意思。”
林枫道:“你这是把我当外人的话,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阿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阿润呆呆地看着林枫,林枫心中叹了声:“我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阿润,你懂吗?”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繁星跟月轮,屋里头,爱夏跟李氏低低地说着什么,另一间屋传出苗老爹打呼噜的声音。
阿润喃喃道:“林大哥。”
林枫心头一软,往前走了步,把阿润轻轻抱住:“别哭了,不管你做什么,林大哥都会支持你。”
阿润一张口,差点哭出来,急忙拿手帕捂住嘴,只有泪掉下来,打在林枫肩头。
时候不早,林枫便告辞。阿润送林枫出了村口,惜别之情无法出口,呆呆站着,一直看到他矫健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中后才返回。
门边李氏迎了她,把门关起来,娘儿两个进了屋里,面对一盏昏黄油灯,竟有点两两无言。
顷刻,阿润才说:“娘,其实我今儿回来,除了程家的银子,还有一件事,知县大人给我备了房间,让我住在县衙里。以后,我就不会每天都回家来,或许会隔三岔五回来一趟。”
李氏怔了片刻:“原来是这样的,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