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很是意外:“哟,我道是谁,原来是苗大姑娘,有什么事儿啊?”
阿润笑盈盈地上前:“我来也没别的事儿,前日大娘到我家去,我一时认生,没顾上招呼大娘,被我爹好一顿训斥,今儿我闲着,就来给大娘赔个不是。”
周婆子一听,揣起手来,皮笑肉不笑,道:“说哪里话,大娘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种小事儿我早忘了。”
阿润道:“大娘忘了不打紧,我们当小辈儿的要懂规矩不是?大娘这是在喝茶?真是好消遣。”
周婆子望着阿润,仿佛察觉她不仅是为了赔礼而来。一时警惕。
阿润道:“我娘为着大娘前日那句话,在家忙得焦头烂额,昨晚上只睡了小半个时辰,眼睛都熬红了,真羡慕大娘,我娘什么时候也能跟您一样清闲自在就好了。”
周婆子十分自得,笑道:“这呀……闺女,别怪大娘说句不好听的,这叫同人不同命。”
阿润回头看向周婆子,道:“可不是吗?的确是同人不同命,大娘命好……为着什么呢?因为大娘你的心格外黑嘛,我娘就不行了,你就穷死了她累死了她,她的心也不能黑上一点儿,这命怎么能一样呢?”
周婆子变了脸色:“阿润,你说什么?”
阿润敛了笑:“我说什么,大娘须听得明明白白的。”
“你、你这小蹄子!”周婆子鼻孔喷火:“原来你今日是跑到我院子里撒野来了!”
阿润道:“撒野可是不敢,不过大娘的嘴唇薄,上下一合,指不定编排我什么不好,说我是来杀人放火大概也是有的。”
周婆子气急败坏,正要叫。阿润道:“不过大娘错了,我今儿来,是来正经算账的。”
周婆子指着阿润鼻子:“算账?算什么账?”
阿润俯身,捡起周婆子掉在地上的扇子,替她扇了两下:“我这还没说,大娘别先气疯了。”
周婆子一把把扇子拽过去:“死蹄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润回身在屋檐底的椅子上坐了,道:“大娘是个精明人,这么多年带擎我家,我先替我娘谢过了。”
周婆子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阿润道:“只不过大娘也太狠了些,皇帝课税也没你这么厉害,我娘是个老实人,不肯跟大娘计较,反念着您的好呢,可是我们当小辈的没规矩惯了,就也管不得那许多了,索性来跟大娘算计算计。”
周婆子眉头一皱:“你算什么!你倒是算来我听!”
阿润道:“好说,三年前你看了我娘的手艺,才给她拉扯这买卖,起初做了三件,你嫌弃我娘是生手,每件只有十文钱,算来是三十文。后来渐渐长了,又做了七八件,每件是十五文,就当是八件,统共一百二十文;后来这两年,你大发善心,终于给我娘涨到二十文,是二十二件衣裳,算来是四百四十文,所有的这些加起来,是五百九十文,对不对?”
周婆子见她竟然说的头头是道,毫无差错,心中暗惊,面上还冷笑道:“是又怎么了?这些钱可都是老娘我让你娘白赚的。”
“白赚?”阿润笑了笑,望着周婆子双眼:“各人凭力气凭手艺吃饭,哪一文钱是白赚的?什么力气什么手艺值什么钱,可也要说清楚!倘若我娘的钱是白赚,大娘你每件衣裳都收一百五十文,又怎么说?”
周婆子心头一紧,竟微微有些心虚:“你、你怎么知道……”
阿润道:“我说过来找大娘算账,自然要算计查探清楚了才敢来的,大娘要不要我帮你算算,这么多年来您’白赚’了多少?”
周婆子咽了口唾沫:“你……你又算得出来?”
阿润道:“我就不说头前三件了,当送您的!后面的三十件,也只当是二十文一件算,每件一百五十蚊落在大娘手里,扣去给我娘的二十文,大娘到手的,足有四千一百六十文钱!”
周婆子倒退一步,表情像是被噎住了,阿润道:“我娘白赚了五百九十文,大娘辛苦,得了四千一百六十文……”
周婆子深吸几口气:“你算这些又有什么用?若不是大娘我,你娘一文也得不到!”
阿润大笑,旋即脸色一变,双眸凌厉地看向周婆子,喝道:“快快闭上你的鸟嘴!你算什么大娘!我娘怎么一文得不到了?当初我娘的刺绣手艺是怎么给你这老货知道的,你敢说吗?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三年前是我娘替我外婆绣了一件袍子,我镇上的表姨看见了,喜欢便拿了去,镇上裁缝店的赵掌柜见了,发觉绣花不俗,便问是出自谁的手,我表姨随口说是我娘,却被你这老货听了去,你便打包票说是你认得的人,从中接了这个巧盘,两头牵线,一头盘剥一头吃,如今你却反而说你的好了?你欺负我娘是个软性子,不会跟你计较,不会追查,你却错看了我!”
阿润说着,步步往前,周婆子听她说出真相,步步后退,哑口无言。
阿润继续说道:“先前本不愿撕破脸,故而让我娘来跟你好言好语地说,你反倒用龌龊言语辱骂她,又企图来蒙蔽哄瞒她,有道是人善人欺天不欺……你敢不敢问问老天爷打雷会不会劈死你!”
周婆子被阿润指着鼻子,骂的一愣一愣的,此刻才倒吸一口冷气,回道:“你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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