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人家挪地方,”常相逢微微一笑,脆声道,“至于我家不收摊儿,并不是有意要跟差大叔过不去,前天我姐夫已经去跟郭大叔说了,我们要租全天的,下个月的银子也一早就交了,这位差大叔,您说是不是?”
“常姑娘说的没错,人家交的银子多,自然占的时候就长,”张家媳妇的哥哥也烦了自己这个一姓妹子,成天仗了自己势到处生事,这窦家认识的可是他们的头儿,自己也不好太过苛刻,“至于占的地方大,你那后头不也那么大片的地方么?你随便搁桌子,想咋搁咋搁。”
“来,两位差大叔你们一大早就上差,肯定没吃饭呢,尝尝我们的凉粉,”这边张家媳妇还没有回味过来,那边常相逢已经麻利的将炒好的凉粉摆到桌上,招呼两位门子过来吃凉粉,“您二位要是再早一些,就能再吃碗豆腐了,下回我叫姐夫给两位大叔留着。”
常相逢人长的白净嘴也甜,一口一个“大叔”叫着,过来巡视的两个门子也不再拿架子,爽快的在她们摊子前坐了,“来,我们也尝尝鲜,听说你们这个‘窦师傅’已经有些名气了。”
“啥名气不名气的,还不是乡亲们乐意捧场,我们姐妹也是苦命人儿,好不容易姐姐嫁了个好姐夫,又得窦七爷跟我郭婶子的照顾,给寻了这门生计,能糊口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想那许多,”常相逢又一人给他们端了碗豆腐水。
“行了,你这小闺女人不大,倒是个有眼色的,以后啊,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们说,我姓刘,他姓曲,郭头儿事儿多,有什么事儿找我们也成,”吃饱喝足,两个门子拍拍胸脯,一副为常相逢撑腰的样子。
“两位差大叔只管放心,我们可是良民,老实做生意,按时交税,一准儿不给您二位添麻烦,”叫这些人给自己撑腰?她还是省省吧,这些人手里多少有个权,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她才不会傻的以为两碗凉粉就寻到了靠山。
☆、二十八凉粉方子
以后每天上午窦二领着锁住回来休息,常相逢则跟柳嫂一起在东门处开始卖炒凉粉,生意最初不咸不淡,倒也不算累人,快到饭时柳嫂回去给自己婆婆做饭,常巧姑过来送饭之后,便跟常相逢一起看会儿摊子,到了下午窦二过来帮她们收摊子,一天也就这么完了。
“下午不忙你没必要成天在这里陪着我,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帮帮姐夫呢,”常相逢看着常巧姑拿了针线在自己身边陪坐,有些无奈道,人家可是新婚夫妻,可为了生计,成天在一个家里,能相处的机会也不多。
“那怎么成?你一个大姑娘家一个人坐在这儿怎么成?”常巧姑在头上抿抿针,“再说这天气一热咱们这凉调的生意摆上,只怕你一个人真不行,到时候热豆腐少做些,叫你姐夫过来给你轮着些。”
“嗯,其实咱们人手多了,一群人守着一个摊子也是浪费,我想着是等天热了,若是大家愿意吃咱们这种凉粉,就叫姐夫像人家卖凉粉的那样,拉着车走街串巷的去卖,”这卖凉粉可不论片区,想来也不会跟人争执。
“这样最好,那咱们得再买头驴了,这头老驴眼看是走不动了,”常巧姑盘算着这个月手里攒下的银子,买头驴也是差不多了,“就是这才不到三月呢,出去卖凉粉,只怕还再等等。”
常相逢也只是提议,并没有立马要去实行,听了常巧姑的时间安排,自然也是满口赞同。
待到入了四月,窦家的凉粉生意果然如常相逢预料的那样,渐渐好了起来,但热豆腐的生意常相逢并不想丢,因此每天早上还是两锅热豆腐,之后便是冷热凉粉,有时候窦二还能接到周围几个村儿办红白喜事时定豆腐的单子,几人的生活倒也有滋有味儿。
“相逢,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天常相逢收了摊回去,却看到柳嫂子还在家里没有走,有些奇怪。
“嫂子,你咋不赶快回去歇着?这一天了多累啊,”这柳嫂子她们真是请对了,勤劳能干不说,人也本分,成天觉得不卖力做工就对不起每月的工钱一样,若不是常巧姑拦着,连他们的衣裳都要拿去洗了。
“前两天我走的时候,我娘家村里的一个嫂子过来了,想问我那凉粉的方子,”柳嫂子有些不好意思,见常相逢变了脸色,连忙摆手,“我什么也没有说,我还跟她说了,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跟人说的,你跟巧姑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我们一家都不会忘的,要是出去乱说,那不是缺了大德了?”
自儿子跟着窦二学磨豆腐,不但吃的好了,而且窦二也是将锁住当自己的家人一般,重活儿根本不叫碰,常相逢更是闲了就教锁住认字还有算账,这些本事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想学也没有地方学的。
“嫂子你不必慌,我知道了,你也是好心来提醒我们,谢谢啊,”常相逢微微一笑,自家的生意好了,自然会有人看在眼里,“如果再有人问你,你就说如果她们也想摆凉粉摊子,就叫她们来跟我商量。”
“相逢,这可不行,你可不能傻,这些天我也看了,咱们的凉粉利可是不厚,可是别人也开了,咱们可就不好挣钱了,”柳氏听常相逢这么一说,可急了眼了,“你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那些人要是把生意做起来了,到时候满城可都是了。”
“嫂子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没准儿咱们以后这凉粉生意还能做大呢,”常相逢笑着抚了抚柳氏的手臂,柳氏今天的消息于她来说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说明大家对她这浑浆凉粉还是认可的。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这方子咱们可得看好喽,说穿了就是一个字的事,”常巧姑在屋里已经听见了外头的话,见妹妹进来,急忙提醒道。
“放心,我跟你说,咱们先叫我姐夫出去卖一阵儿,下来,咱们就卖凉粉坨子,想做这门生意的,只管来跟咱们买凉粉就行了,远的,叫我姐夫上门送货,量大了,不比咱们成天风吹日晒的一碗碗卖着强?”
“也是,可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能忙的过来吗?”常巧姑看着新盖的“工作间”,“再请人?”
“请什么人,那东西做着又不难,前头磨粉上锅熬叫柳嫂子帮忙也行,就是关键那一步,你只自己关了门就行了,也是多熬几锅的事儿,到时候咱们论个卖就是了,”一个人在家里做,一个人在外头卖,“不过咱们在东门的摊子得留着,现在知道的人还太少,我也就是这么想想,这生意未必立马就能起来。”
“嗯,听你的,咱们先做一点儿叫你姐夫出去走动走动,等到收麦的时候可正是吃粉条的好时候,咱们的又比红薯的结实抵饿,”看到了美好的前景,常巧姑也生了大干一场的心。
天气热了之后,窦家的凉粉生意越来越好了,常相逢又叫窦二跟锁住在大榆树旁支起了蓬子,备上了些凉开水,只要吃凉粉的,好茶没有,凉白开还是管够的。
“哟,几月不见,我闺女倒是个子也高了,人也水灵了,”常相逢正给一个客人切凉粉,忽然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常相逢厌恶的抬起头,“你说什么呢?失心疯了吧?我爹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死了,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