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令身为使臣的程昱也不由咂舌色变。
第七日上,公孙瓒亲率大军两万,白马义从三千,列阵骑兵三千,兵锋南指,再往信都城下。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几乎遮蔽天空的旌旗吸引过去,列阵而行的兵马,如一座座移动的山,移动的城,马蹄铿锵,步履生风,烟尘摇起。金甲相击,兵戈如林,气势如虹。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越来越浓,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的烟尘下,另有五千白马骑士,用软布包了马蹄,束起马嘴,消失在坞堡后那片山林西侧的一条小路尽头。
赵云全心备战,终日不是在舆图前,便是在兵营。甚至没来得及再见王妩一面,便自蓟县取道渤海郡。
翻山涉水,抄小路,避探哨,五千人几乎马不停蹄,马不解鞍,刀不离身,整整五个白天之后,终于是到了在青州境内。
刘备败离平原后,田楷驻守衡水之滨,大军救援不及,竟被袁绍大军绕过主力,长驱直入,一直打到了北海郡内,北海国相孔融据城而守七日,城破之日,弃城南向而逃。
而正在此时,一直伏于暗处的曹军向还未在城中扎稳脚跟,欢庆胜利的袁军发起了冲击。
赵云率领五千人马抵达之时,正是曹军攻城的第三天。
而他们藏身的那片密林,也正是曹军的先锋部队之前隐藏行迹,暗中窥探袁绍大军攻城的地方。
密林高地,视野极好。正值日落时分,只见远处曹军军容整齐,星星点点的火把,好像草原上挂在夜空中的星子,将北海国的门户之城——剧县的城门外,照得犹如白昼。
数万大军,结阵筑营,绵延十余里,云梯如龙,高楼如笋,箭如雨下。
赵云示意所有人下马静伏,自己却走到林子边缘,遥观战局。
而就在此时,突然城头一排排防御的大盾尽数撤去,露出大旗飘展,旗上一个绣金的“高”字下,数十个人被推上了城头。
箭雨立停。
赵云极尽目力,只见曹营之中令旗急展,声声喝骂,随风飘送而来。
虽不知袁军究竟绑了何人,能让曹兵投鼠忌器。但这不守城,反让敌方不攻城的法子,倒是和陈匡所言的“使敌不得与我战”不谋而合。
赵云正用一年所学对照战中局势,忽听身后脚步声起,陡然回身。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范成从后急冲出来,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一身尘土,额上汗渍淋漓,气喘不已。
赵云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问他:“如何?”
范成抹了一把脸,衣袖上的灰尘和脸上的灰尘就着汗渍揉到一起,在他年轻的脸上糊成一团灰黑相间污色。不过少年浑不在意,灰扑扑的脸上一双眼睛兴奋得发亮:“被赵哥言中了,袁绍留了人在平原郡,正在曹军后方袭扰,人数约有三千,打得旗号是个‘朱’字。”
自磐水一战后,公孙瓒听取陈匡的建议,在军中挑选精明悍练之士,作为探哨斥候,各军皆备,随军而动,散入四方,探查敌情,以免重蹈磐水不知铁盾弓弩阵之覆辙。赵云便将范成挑了出来,连同其余十多个身手不错的少年,作为此行的探哨。
赵云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他听陈匡讲兵法已有一年有余,即使曾在袁绍袭营时,他领过公孙瓒的三千白马义从,但那只是临危的权宜之计,公孙瓒也临阵督战。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真正独领一军。
将竹简上的兵法运用于实战,又是要以少胜多,乱中取城,虽说这五天内他心中已有定略,但毕竟经验不足。此时听到一切如他所料,不由心里一定。
范成顿了一下,喘了几口气,向后招了招手:“赵哥,你要我们找的东西也找到了,只不过时间急了点……”
说话间,几个和他一样灰头土脸的少年也奔了出来,只不过他们手里还扛着一根巨大长杆,长杆外面还裹着一层布料,看来有些分量,这才拖慢了他们的脚步,比范成晚了一步才到。
布料徐展,却是一面和密林下那城头一模一样的玄青底色大旗,只不过旗上绣的,却是一个赤红的“朱”字。
“……赵哥言,不能惊动人,不能遇到人,我们不敢伐木做旗杆,就只能找了个废弃的村子,拆了村后晾晒衣物的竹架……”
范成还正要解释他们的这面“仿造”大旗和现在驻守平原郡那袁军将领所用的“正牌”大旗有何区别,他还想问赵云要这曹军的旌旗做什么,赵云直接挥了挥手,马上给了他解释。
“你这旗做得好不好,像不像,不妨让守城的袁军来看看!”赵云的眼中晶璨生辉,唇角轻扬之间,眼中志在必得的笑容仿佛将他满身的尘土一扫而空,英华逼人,锐气疾展,整个人好像突然变作了一把利刃,悄然出鞘。
“传令,抹黑马匹,全军扮作平原的袁军,佯装袭曹,实取城门!”
五千名骑士抹土涂马,五千匹白马立刻变得和范成的脸一样灰黑相间,面目全非。
方才罢战的城下曹军只听身后陡然响起喊杀震天,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五千骑骑兵从高地俯冲而下,如一支巨型利箭,呼啸着,向他们激射而来,马蹄齐飞,踏得大地也为之震颤。
军贵胜,不贵久。这是赵云临行前,陈匡送给他的六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能猜到现在阿妩在干神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