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为何封了你的穴?你身上的毒解的太晚,是以我只能将它们封至你的经脉以防它们再四处流窜。日后你若是再行气动武,原本植根好的毒便会重新流动然后再生根于你的经脉上。在这过程中你的疼痛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加剧,若是没有定元丹,你最终会活生生的痛死!”那男子说道此处,看着晏斐微颤的背脊,摇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如今不能动武,已然是半个废人,又凭什么去报仇?”
只是晏斐却没有回话,在男子说话间,已然重新抬步走得更远。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装着定元丹的锦盒向桌上狠狠一拍:“我楚闲云行医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执拗的孩子!好说歹说不听,那你便等死罢!”
第一卷第一百三十五章
晏斐走后,楚闲云一个人又在屋内气呼呼地独自坐了半晌,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如此倔强。直到狠狠灌了三大碗凉茶之后,楚闲云心头的火气才渐渐平息下去。
只是心里既然不气了,那股揪心地担忧便又冒出头来。楚闲云这人自认平日里虽然嘴毒了一些,不正经了一些,却真的没什么坏心思。晏斐这孩子刚经历了丧父丧母之痛,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放不下仇恨倒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自楚闲云第一眼见到晏斐,便知道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定元丹纵然珍贵,用掉了兴许他还能再炼出来,可是好苗子若是此刻错过了,还不知何时才能重新挖出一颗新的来。
楚闲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一拍桌子,将桌上的锦盒重新握在手中,再无丝毫犹豫地出了草庐。
楚闲云倒也不担心晏斐会走丢,一来这草庐门口只有一条小道,晏斐无论如何也走不出第二条来。二是这孩子正值体内的剧毒植根之际,每走一步都会经历撕心裂肺之痛,自然也不会走远。楚闲云顺着那条道一路观察着足迹向前走,果不其然便在道路的最尽头处寻到了已然疼得瘫倒在路边的晏斐。
此刻的晏斐疼得蜷缩成一团,白皙稚嫩的脸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将面上的灰尘冲洗得白一到黑一道。而他却死死咬紧牙关,即便在如此痛苦的时候,一丝呻吟都没有从嘴里发出。
“走得倒是挺远。”楚闲云看到此番情景心头一酸,疾步上前将晏斐扶起,轻轻晃了晃他。
晏斐轻轻抬了抬眼帘,原本漆黑的眸子却毫无神采,视线涣散,也不知道看没看到楚闲云。
“小子。”楚闲云口中叫道,“可还能认出来我是谁?”
晏斐的眉头一蹙,却重新将身体缩成一团,单薄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楚闲云看出来他此刻定然已经神志不清,再这般疼下去,即便他没疼死,也会因为受不住这般的煎熬而自残,匆忙从锦盒之中掏出了一枚定元丹,放到他唇边道:“吃了罢,吃了就不疼了。”
晏斐却没有反应。
楚闲云转了转眼珠,低咳了一声,换了柔和的口吻对着晏斐轻声道:“乖,你不是难受么?吃了这颗药丸就不痛了。”
晏斐却似听不见楚闲云的话一般,除了因为疼痛而更加僵硬发颤的背脊,其他的动作都没有变化。
一股莫名的慌张在心头蔓延,楚闲云将定元丹继续往前递了递:“我不会再要求你报仇与否,你可以安心将这定元丹服下去了。”
可是晏斐早就被那在四肢百骸间地疼痛折磨地没了神志,又哪里能听见楚闲云的话。楚闲云的瞳孔一缩,果决地伸出左手扣向晏斐的下颌,狠狠一捏。
晏斐的下颌却因为他死死地咬合而纹丝不动,楚闲云甚至能感觉到他带着少年润泽的脸庞下微微鼓出的肌肉。
若是气力再大一些,晏斐的下颌只会被楚闲云直接捏碎。而晏斐却自始至终连一声痛呼都没有,额角的青筋也因为太过忍耐而暴突了出来。
晏斐这是为了克制住随时会破口而出的哀嚎,才死死咬住牙关不放。即便他已然失了神志,却依然如此逼迫着自己莫要太过狼狈。
楚闲云对于此情此景已然束手无策,方开始他看上的便是晏斐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却没料到如今败也败在了他这忍耐力上。额头都急出一层汗来,楚闲云用衣袖囫囵一擦,又捏了捏晏斐的下颌,却还是无法撬开他的嘴。
楚闲云将定元丹重新放回到了锦盒之中,无力地轻叹了一口气,将晏斐驮在自己的背上重新背回到了草庐之中。
晏斐被剧毒的扎根之痛一直折磨到第二日的入夜,而楚闲云便一直守在他的床塌边到那个时候。期间晏斐几次被剧毒折磨得满床铺地翻滚,都被楚闲云按了下来。楚闲云本以为晏斐会因为受不住那彻骨的煎熬而自残,却未料到他到最后竟然硬生生地熬了过去。
在朝阳暖橙色的霞光透过草庐的窗牖射入屋内的时候,楚闲云阖了阖因为疲惫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眸,从床头装着清水的木盆中将帕子捞出来拧了拧,动作轻柔地为晏斐将额头上的冷汗拭去。
“母妃……”晏斐的眼睛并未睁开,却发出了自昨日开始的第一声,声音带着痛苦的呜咽,“母妃……”
“你这孩子……”楚闲云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晏斐额头的温度,还好,热度已然退了下去。
晏斐却侧了侧头,将冰凉的脸在楚闲云的手腕间蹭了蹭。
楚闲云一怔。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