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太太顿时恼羞成怒,大骂道:“反了你的!把老大找回来,他媳妇忤逆不孝,这就把她给我休了!我没有这样的儿媳妇!”
祁夫人立刻跪在祁老太太面前,面不改色的道:“母亲要让老爷休了儿媳,儿媳没甚话说,但儿媳现在是祁家宗妇,在休弃儿媳之前,儿媳要召族人开祠堂,请母亲当着全族人的面,说明休弃儿媳的原因。我蒋家虽是小门小户,但家父一生清正,家中从未有被休归家的姑奶奶,儿媳不孝,也断不能让家父受人耻笑,开祠堂说明情由之后,儿媳就撞死在祁家祠堂。明哥儿勤谨老实,儿媳死后,还求母亲为明哥儿寻一门清正的亲事。”
祁老太太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她这个儿媳妇一直都十分听话,从来没有违逆她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次竟如此强硬。
祁英见祁老太太也犹疑,顿时急了,扑过来要抓祁夫人,黄氏冷氏连忙在拦着,祁英大哭,一边骂着:“你什么意思?如今我女儿这样了,你还想当没事儿人!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儿你就得八抬大轿迎我女儿进门!”又逮着祁老太太哭了一通,“我要找我大哥,他的外甥女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严八姑娘依然坐在床上抽泣,她知道祁夫人不会同意,她关心的是祁弘明的态度。祁弘明学问做得好,都说读书读多了的人,难免有些迂腐,被孔孟大道理束缚住了,最为守礼,如今他们都躺在一个床上了,就算没发生什么,也是说不清的。在她的整盘计策里,祁弘明碍于礼法要对她担当,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若他硬是要娶她,再有祁老太太做主,就算是祁夫人不同意,也无法。
所以她一直在观察祁弘明,可他脸上除了尴尬,一丝其它情绪也没有。他就立在一旁,事不关己一般的看着她们闹。
她这才有些慌了。
然后就听祁老太太问祁弘明,“明哥儿,你怎么说?”
她几乎紧张的口中发干。她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又是这般投怀送抱,她就不信祁弘明一点儿没动心。
她波光盈盈的朝祁弘明望去,祁弘明还对她笑了一下,然后一拱手道:“祖母就不要操心此事了。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孙儿岂能胡言?孙儿的亲事如何定夺,自然是由爹娘做主。”然后又对祁夫人笑道:“娘要开宗祠只怕现在就得派人去族中递信儿了,这一来一回,只怕还得耽误两天功夫。儿子站久了,腿疼,儿子就不陪祖母母亲还有婶娘说话了,儿子去偏厅歇会子。”一个小厮麻溜进来,就背着他走了。
严八姑娘面色瞬间煞白。
☆、第68章春禊
祁夫人并没打算掩着此事,况且那么多丫头仆妇瞧见了,也不能一一堵了她们的嘴。
祁英是祁家的姑奶奶,是有目共睹的不好惹。她赖在祁家哭闹不休,千言万语滚过一遭,就是要个说法。
祁夫人也不管祁老太太如何哭骂,只同意了严八姑娘与祁弘锦退亲,关于让祁弘明娶严八姑娘之事,却抵死不松口。被骂急了,就一句话,要开祠堂。
真是个油泼不进,水浇不入。
祁家大老爷又在宫里还没回来,祁英闹到最后险些散了精气神儿。末了还是惊动了严老夫人,严老夫人亲自过府,将严八姑娘接了回去。
严家百十来年,从没这么丢人过。自家姑娘上赶着,人家不要,还撒泼放赖让人家担当,严老夫人自尊了一辈子,自忖这种事情做不出来。严家姑娘多,被严八姑娘拖累得,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
严八姑娘回到家就病倒了,直挺挺躺在床上,睁着两只眼睛望帐子顶。她想不明白,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自觉自己足够漂亮,轻薄的春衫被水打湿,半含半露的扑在祁弘明怀里,他竟然只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从小祁弘明对她都颇为照顾,而这一次,他连半分怜惜都没有,他像是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可能。他竟然如此笃定!
如今她的名声已经这样,她只能寄希望于祁大老爷,祁大老爷是她的亲舅舅,或许还能顾怜她,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也不用刻意宣扬,这种事最是令人津津乐道的,又不是自己家正经主子,下人们嚼说起来也愈发没有顾忌。不出两个时辰,也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墨烟时常跟着萧慕在外头跑,各种消息来源自然不少,此事知晓得极是详尽,连严八姑娘穿的烟粉色通袖袄和头上戴着几朵花钿都一清二楚。因着是在萧慕跟前儿,他言辞颇为收敛,但说到精彩处,眼睛里的神彩却掩饰不住,也就只差没手舞足蹈罢了。
谢琳琅倒有些好笑,墨烟一个半大小子,竟然对八卦尤为热衷。转头又瞧见青杏伺候在一旁,两眼睛看着墨烟,听得一脸认真。
墨烟又道:“奴才这些年跟着王爷跑前跑后,再不济也算有些见识了,这位严八姑娘竟还是让奴才大开了眼界,前脚未婚夫婿刚没了,后脚就来勾搭小叔子!也不知道这脑袋瓜子里倒底是怎么长的,也真够有本事,别人顶破大天儿去,想想也不敢做啊,偏她不仅敢想,想了还就敢做!可把她的亲姐姐亲妹子坑苦了,严家嫡五女早就与吴总兵庶子定了亲,虽说是庶子,但却是个上进的,又能带兵,还有那样一个爹,将来保不齐有大出息呢!若不是吴夫人瞧不上他姨娘,这桩好亲还轮不到严五姑娘头上呢!这回子可好,吴总兵今早进京,中午就听说了严八姑娘这事,也不顾还是在宫里,劈头就把吴夫人训了一通,说她给庶子定的好亲事!依奴才瞧着,严五姑娘这桩亲事怕要黄了。”
谢琳琅也暗道这严八姑娘实在不堪了些,未婚夫婿才没她就开始给自己找下家儿,如今在外又隐隐有了些克夫的名声,任是哪家的婆婆也不会愿意给自己儿子找这样的媳妇。也怪不得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想来也是气极了罢。
墨烟回禀完就退了下去,青杏仍是一脸没听够的模样,谢琳琅笑道:“难为墨烟说了这大半晌,连口水都没喝,他跑得倒快,我还想着赏他一盅杏仁酪呢,他倒跑了个没影儿。”又看向青杏道:“你去给墨烟送去罢。”
青杏笑得眉眼弯弯,应了声是,抬头又见谢琳琅笑着看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奴婢也顺便再打听一下后续如何了,回来也好禀王妃知道。”说完就跑了。
晚上小厨房煮了一锅八宝粥,因不能放桂圆,便多放了些红枣跟莲子,直接摆了个红泥小火炉在小炕桌上,将八宝粥连锅坐在上面,嘟嘟冒着热气。
谢琳琅胃口好,一连用了两碗,吃了几个脆皮豆腐卷儿,又吃了四五个剥了壳儿的虾子。
萧慕用完晚饭往外书房去了一趟,最近宫中事多,来王府求见之人也不在少数。等他回到谨兰院,进了内室,就瞧见谢琳琅躺在罗汉床上,缎子一样的长发散在枕畔,旁边的小几上摆着盏戳纱灯,床上幔帐垂挂,两尾红穗子丝丝缕缕的坠下来。
他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她,躺在她身侧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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