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没想好。”霍洹回得干脆,睇一睇冯子沅,悠悠又道,“左不过腰斩车裂凌迟这几样,伯淮君自己挑一个?”
哪个都没全尸,一个比一个更狠。冯子沅眉头稍挑,须臾,一叹:“遂陛下的意便是。”
“好,那就车裂。”霍洹一点头,说得直接。淡瞧着他的神色,见无甚慌张和恐惧,心生了些赞许,又等了一等,终续言道,“姑且记下来,你若凯旋此事揭过不提,若吃了败仗就这么办。”
“……什么?”冯子沅显然一怔,错愕地看向他,心下似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并不敢相信。
“去提赫契汗王的项上人头来见朕。”霍洹笑意浅淡,眉宇间沁出些许森冷,“禁军都尉府密报,赫契表面臣服,暗地里又纠集兵马了。这大患不除朕不安心,也对不住小婵。”
毕竟那些与她而言并不算好的记忆,归根结底都是拜赫契人所赐。
“朕要天下万民贺她入主中宫,但并不想看到赫契的贺表。”他说着,神色轻松了些,眉头舒展开,手指在案上轻击着,“你冯家虽然罪无可恕,可你自己倒没犯过什么罪。把赫契这根刺拔了,换得小婵舒心,朕就饶你一命。”
二人对视着,一个从容自若,一个惊愕满目。安静中过了好一阵子,连那从小窗里映进来的光线都在云彩飘动间变明变暗了几个来回,冯子沅才终于反应过来。
颔了颔首,他回着神,尔后下拜道:“诺,臣勉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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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婵为冯子沅所言的种种往事而心乱如麻,想想他命不久矣更是心里难受。霍洹没有要求她等,她就索性先上了马车回宫,一路上揭着车上窗帘,任由凉风吹着,想让自己冷静些。
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心里这想法十分明确且无法否认,她只好告诉自己:“但他毕竟是冯家人”。
他姓冯,霍洹要杀他便在情理之中。她说不得情,旁人也没什么理由为他鸣冤。
不会有什么人记得他的。云婵回想着史书中多半生硬的辞令,心知即便他得以在书中留下一笔,大约也不过是提一句他曾经的战功,再加一句因冯家谋反而被诛杀。
至于他的那些心思、抑或是他为保全冯家而做的努力……甚至是他为保天下太平咬牙去向皇帝禀了长阳生变的大义灭亲的举动,都多半不会被记得。
“唉……”
云婵一声长叹,心里闷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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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宫门口停稳了,在此候命的宫人前来扶了她下车,禀了三件事:“侍奉过先帝的白氏追谥了贤妃位,已着人迁入妃陵;白氏女的封号定下来了,已下旨封了欣宁长公主。还有静怡翁主……”
宫娥话没说完,云婵足下一顿。连日来出的事太多,弄得她一阵紧张:“怎么了?”
“……姑娘别担心。”那宫娥一欠身,继续说了下去,“不知静怡翁主有什么事,入宫说要见姑娘。奴婢禀说姑娘出宫了,她就在宫门口候着,白萱姑娘请她去宣室殿等候,请了几次她都不走。”
这是哪出?
云婵听得蹙眉,稍沉了口气,进了宫门。叶澜果然等在那里,一见她回宫就迎了过来,满是不快:“可算回来了,你再不来,我就回家去了。”
“什么事?”她牵了叶澜的手,又道,“怎的不去宣室殿等?”
“宣室殿离浣衣局太远,走一趟麻烦。”
云婵看了看,此处倒是离浣衣局近。可是……无缘无故去浣衣局干什么?
“浣衣局有个宫女最近一直打听你。”叶澜浅皱黛眉,说得忧心忡忡,“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只听说有这么号人,不管不顾地拿了所有积蓄四处打听——浣衣局你知道的,比不得宫中其他地方,想知道些事没那么容易,旁人图她的钱,估计没少说假话骗她,她心里有没有数就不知了,还继续打听着。”
她一壁说着,一壁就往浣衣局的方向走了。顿了一顿,又说:“昨晚母亲进宫见徐……见太后时偶然听说的,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知会一声。人已查着了,在浣衣局扣着呢,索性带你一见。”
云婵听得有点懵,想来想去,浣衣局都是个远离宫中斗争的地方,连接触这些盘根错节的机会都没有——若非要做个比较,大约也就比她曾被发落去的暴室强那么一点儿了。
这地方的宫女,打听她干什么?
二人都带着不解,途中索性胡猜着可能的原因解闷,越猜越是离奇,就差把神鬼之说也搀和进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相互嬉笑讥讽,倒是让云婵方才低沉的心情稍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