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刚才多亏季少棠及时赶到,她主仆二人才没遭了秧。她这番话,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果然,赵先生赞叹道:“这喝茶的法子,到是风雅别致。”
季少棠却奇道:“雁回,你几时对喝茶也有心得了?”
女孩儿们皆道,这个喝茶的法子很新奇,回去定要试一试。还问杨雁回,那茶叶包在其他花骨朵里行不行。
唯有杜清芳小声恨恨吐出两个字,“矫情!”
杜清芬暗中掐了妹妹一把,示意她不要在赵先生和季少棠面前这般失仪。
杜清芳却气恼的瞪了姐姐一眼,道:“你掐我做什么?”
众人回过头来瞧她姐妹两个,杜清芬只得朝着众人尴尬一笑。
众女孩儿送了她们姐妹几个白眼几声冷笑后,便都进了堂屋西边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那里早已被赵先生改做书屋多年。
杨雁回的位置在正中间,后头是那容长脸的姑娘,左边是那圆脸姑娘。杜氏姐妹则在她右手边的桌上。
唉,杨雁回心说,看来学堂的日子,一定会如她预想的那般热闹,但却未必如她预想的那般愉快。
季少棠不好跟姑娘们窝在一起,况且姑娘们念的书,他考功名也用不上,便回了自己屋里去发奋苦读。
因秋吟只是个丫头,杨家也没给她交束脩,她是不能进屋来听课的。
每每杨雁回在屋内上课时,秋吟便和胡姑娘的的丫头杏儿一道坐在檐下,或是纳鞋底或是绣花,做些针线活。眼睛累了时,二人便去后院帮着赵先生料理下菜园子。
她二人因在檐下听姑娘们读书久了,倒也能认得自己和主子们的名字,且还会在屋里传出书声琅琅时,跟着念上几句什么“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什么“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杨雁回心说,这赵先生瞧着像是个古板守旧的妇人,不成想还肯教女孩儿们学这些。这到让她十分意外。
一堂课上满半个时辰后,赵先生便会叫姑娘们休息一刻钟,她则或去屋里休息,或去检查儿子功课。
秋吟和杏儿便会在此时,殷勤的给自家姑娘倒茶捶背,生怕累着了她们主子。
课间时,杜清芬原本倚在窗前,一边打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边摇着扇子扇些凉风。一转脸,却看到杨雁回和容长脸的胡喜梅皆有丫头伺候。
她心声妒意,便凉凉道:“哟,雁回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和旁人不一样。胡姑娘也是命好,找了个这么疼媳妇的婆家。”
杨雁回倒是没什么,那胡喜梅却是又急又羞,一张脸直红得像后院菜架上熟透了的番茄。
胡喜梅自小便被家里说给了留各庄的董家做媳妇。原本家里是想等到她及笄了,再将她风风光光嫁了。不成想,胡父在她幼时大病一场过世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弟弟尚在襁褓之中,胡母又撑不起铺子里的生意,眼看着家里竟败落的不成样了。
反倒是董家的生意做得越发风生水起,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董母便将胡喜梅接了过去,让她做了童养媳。只等到她及笄了,再和儿子拜堂成亲。现下,人家和未婚夫婿,还是哥哥妹妹的叫呢。
董家儿孙众多,可就是没有女孩儿。胡喜梅被接过去后,婆婆疼奶奶爱,直将她当个宝儿。因着家底殷实,不但买了丫头伺候她,还送她来上女学。
乡下女子虽不像高门大户里的小姐那般受束缚,可也是要守规矩的。
杜清芬拿着什么婆家娘家的,说一个还没拜堂成亲的姑娘,且话里隐隐瞧不起她是个童养媳,还要花婆家的钱来上学,可不就让胡喜梅又羞又急。
偏胡喜梅嘴笨,又不知该怎样反驳她。
那个圆脸姑娘,闺名唤作罗晚霞的,因实在瞧不过,便起身道:“喜梅姐招人疼,怎么了?人家和董大娘董奶奶,那就跟亲母女亲祖孙一个样儿,怎么了?倒是有些人家,说起来,在咱们这些姐妹中,还数得上是顶顶有钱的人家呢。她们到是有什么亲爹亲哥,可偏生家里连丫头也舍不得给买一个,坐得骡车不如雁回的,穿戴也比不上喜梅的。”
杜清芳“腾”的站起来,将手里一支毛笔狠狠往地上一摔,厉声道:“罗晚霞,你说谁呢?难道你家里给你买了丫头,让你坐了马车不成?”
那毛笔上还有许多墨水,杜清芳这么一摔,不但她自己的裙角弄脏了,杨雁回的手上脸上也溅了些墨迹。
秋吟气急,待要张口说什么,杨雁回却拉住了她,道:“没什么,不过几滴墨水,咱们去后头洗干净也就是了。”
她可不想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那杜家姐妹俩,非要闹得人嫌狗不待见,也不知是图什么。跟这样的人吵起来,还不够掉价的。
杨雁回一边往后院走着,还能听到罗晚霞的声音传来,“我是没有那么好的骡车坐,我是没有丫头服侍,可我也不犯红眼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