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一手抚上崔煜左颊,一路向下,在崔煜领口轻抚了抚,感到崔煜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两下,便轻笑一记,放低了声音道:“那郑氏之女已被休弃回家,中间虽是出了些岔子,但到底也是如了你的愿。过不了多久这府里又会另有喜事,你不高兴么?莫不是……还在置我的气?你、你明知道我也是遭人陷害!若不是想亲眼瞧了你高兴,也犯不着躲在温泉池等你,谁知她竟被引去了那处?可我与那郑氏,却是半分亲近也无,她当时神智不清,我那般厌她,怎能叫她亲近,上来时我的衣衫还是整的!你明知道我……少颖若是还为此事置气,可是有意伤我的心。”
字句和缓,语调幽幽,听在旁人耳里却是有如惊雷!
郑明珠瞪大了眼睛,怪异的看着崔煜,颤声道:“你、你们……是他?!”
自前朝至今,北地多有胡人血统,男子尚武,崇阳刚之气,男风虽也有遗,却并不盛行,世家中的伶人也多只是吹打作乐,方才大家只是略感怪异,这会子一听就都心如明镜了。
可惜,孟瑛听不见,并无回应。崔煜更是生硬地贬斥:“无稽之谈!”
明玥呼了口气,那晚裴云铮写孟瑛的四个字正是——“断袖分桃”。
“大人,此是孟瑛亲口所说!崔家为利所趋,早有休妻之念。崔煜又与这孟瑛情份匪浅,想来家姐早成了他们眼中利刺,这便合谋害之,折郑家声名!其心之毒,真叫人闻之生寒。”
郑泽瑞手上不由用了些力,崔煜脸色铁青,怪笑一声:“你郑家为强辩清白,竟使出这般卑劣的手段,胡乱栽赃不说,还毒害孟瑛至此,岂不更是歹毒?”
明玥笑了:“这孟公子方才自己说得明白,是吃了不大好的蘑菇汤被毒到了,崔哥哥若不信,大可请大夫来瞧。借用太子妃先前的话,凡事要讲些证据才是,鲁国公府虽大,郑家也不是任人欺凌。”
崔煜暗暗咬牙,——即能将孟瑛挖出来,又敢这样方言,郑泽瑞一直在堂上不曾离开,定就是裴云铮和伍泽昭了,这二人有心成事,首尾如何好找?到底是有些轻心了。
上官柏暗暗挑眉,他一路自县令爬上来,甚么奇闻都听过,因脸上并没有太过惊讶的神色,早做了由两家自行分说的主意。现下见郑家自证了内情出来,崔容与再未现身,势必后有变故,改了主意,因也愈发面无表情起来,指着孟东来冷声道:“听这孟瑛所言,那日在温泉之人分明是他?孟东来,公堂之上,你胆敢屡次佐以虚言,来人,再杖三十!”
孟东来脸都白了,这分明是要拿他开刀!不由慌忙看向崔煜,求救般喊了一声:“崔大人!”
郑泽瑞盯着他:“这个时候,你喊崔大人作甚?”
孟东来露了怯,已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
上官柏掷了签,堂上又是一顿好打,这边孟瑛抓着崔煜的手慢慢摸索,却一下子碰到了郑泽瑞的腕子,郑泽瑞一撤手,孟瑛大惊。
他本能地抱住崔煜胳膊,一只手摸到他耳边,凑过去贴着崔煜耳朵道:“屋里还有旁人?”
明玥立即上前,指着他二人冷笑:”崔公子还有话说?去岁三月,太子府办宴,在西苑假山,崔公子着的是一件秋香色大衫,这位孟瑛孟公子着宝蓝色锦袍,你们二人便是这般情态,在那假山洞里旁若无人地密谋如何坑害自己的发妻!”
听到“太子府西苑假山”被揭,崔煜到底再无法冷静,他隔了孟瑛一下,点头连连冷笑,反唇相讥:“裴夫人在去岁便已偷闻得这些,却在今日你姐姐出了事才将其说出,真是好耐性,做得好姊妹!”
“那崔家哥哥这是承认了。”
崔煜青筋猛跳,明玥接着道:
“故而,至少在一年前,你崔家便已在琢磨着如何设计休掉家姐!你深悉家姐的性子,知道寻个一般人来莫说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便是郑家也不能相信。因而你耐下性子,一面对巧格儿表现出若有似无的注意,使得家姐心中生疑,以此来慢慢离间她们主仆感情;另一边,那孟瑛帮你寻到了打洛阳初来京城的孟东来。此人祖上也是有些名望,一不会使家姐轻视,二因其与我夫家族中人有些渊源,故此郑氏听闻后定会多留意两分。甚至于他们的两次碰面,焉知真是巧合?
到得事发那一日,家姐拾了信,到底是否有让巧格儿去将人找来问话这不得而知,但二人在温泉附近见过面倒也是事实,家姐也不曾否认。只是见面时是守着礼客气了几句而已,家姐之后便往后宅去。
途中见手钏掉了一只,这才返回去寻,却不知被谁的黑手推入池中!
依照孟东来方才所答,他多半也是跳进过池中的,可是为何池中的人又是孟瑛?大人可派人去对质那日的宾客名单,并无孟瑛此人,那他为何又敢在崔府出入?方才他亲口所说,他厌恶家姐,家姐与他也无甚印象,他自也不可能在崔府中与不相干的人一起泡温泉,因而他在等的只能是你,崔煜。
崔家后山温泉实有前后两池,中间以一巨大石门隔开,而外人通常只知前池而不知其后。前池不能窥得后面,后池却有孔洞能窥得前面。时墙中有机关可将石门旋转,但极其隐秘巧妙,其府中下人恐也并不知晓。
当日,你们不但陷害家姐,竟还意图窥视取乐,寻机“捉奸”,其心之毒,闻之叫人胆寒。
却不想,有人瞧出了你与孟瑛之间的隐秘,妒心大起,想来个一石二鸟之计!因而提前将孟东来引走,我姐姐落水惊慌大喊,孟瑛当时闻声趴在孔洞处窥探,不料石门突然转动,将他拍了过来。
我姐姐当时神智已昏,又因刚刚见过孟东来,只以为池中是他,又被孟瑛从后面掩住嘴,根本无从确认。
之后闹出动静,有人去禀了你崔煜,你一心以为计谋已成,既可以辱及郑家,也可凭孟东来的信件将裴家和滕王府牵涉其中,然而万万不成想,池中之人竟是孟瑛!——这也是为何你在事发两日之后才要递书休妻,看来崔公子确实极护着这孟瑛,需要两日的功夫善后。另外我倒有些好奇,崔公子用了什么法子让孟东来甘愿顶罪?按他所说,池水中有药,他也迷了神智,那他后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