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崔容与曾与徐璟交好的缘故,明玥总是下意识的将他和徐璟归为一类人。而且她知道裴云铮与崔容与也是有交情的,与哪一方面,她都不大想将崔家这一支牵涉进来。
崔容与闻言笑了起来,是很爽朗的笑,他似乎完全懂得明玥的意思,又略有些好奇的问:“若是,也是情理之中,云哥儿可有教你如何对付我?或者是如何对付崔家大房这一支?”
明玥不料他问的这样直白,倒是顿住了,转头看了裴云铮一眼,裴云铮也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告诉他。”
明玥话本以到了嘴边,这时却又一转,扬着秀眉说:“狠揍一顿。”
崔煜哈哈大笑,便停了步子,等他们先进去。
郑泽瑞在衙外击鼓,片刻,有衙役出来问询几句,便将他们领进衙内,崔夫人和崔煜也在后面进了府衙头门,又过了一会儿,太子妃崔婧也带着帷帽进门。
京兆府是四品官衙,从上,与三品制同,厅堂五间九架,迎头一看便是“明镜高悬”的匾额和山水朝阳图,公案上的摆设一丝不苟,不由得使人微微肃然。
裴云铮和郑泽瑞都在堂外停步,没片刻有崔容与等人也一并过来,明玥朝外看时,有一些并不认识,但多半都是京中子弟,各有各的消息和门路,瞧热闹嫌小不嫌大。
崔婧今日是以家妹的身份前来,并没有特意摆太子妃的阵仗,但到底是不同,堂上是给她备了座的。
一见了郑明珠她忍不住啧啧两声,讽道:“哟,大嫂还有脸出来见人?”
郑明珠此刻摘了帷帽,明玥见她脸上施了薄粉,头上却并任何无珠钗,抿紧的嘴唇微微轻颤,并不理崔婧的话,只看了崔煜一眼。
明玥大力握了下她的手腕,低声说:“今日的事是祖母拿的主意,她是想让你争回些脸面,莫再妄想着崔家了。”
郑明珠茫然地看她一眼,稍稍定了下心思,“父亲来了么?”
“在偏堂”,明玥看了看崔夫人和崔煜,对郑明珠附耳说了几句话。
她刚说完,衙役们分列两班,手中的水火棍肃肃敲响,喝了两声堂威,堂上堂下都是一静,京兆府尹进得堂来。
此人复姓上官,年纪三十六、七上下,身量颇高,容长脸,面白无须,目露精芒。立身公案后,先是凛凛往堂下扫了一圈,半句也不多言,拍了惊堂木问道:“谁人递的状子?”
☆、第189章
邓环娘与明玥对看一眼,忙拉着她们姊妹二人在左侧一方青石处站定,行礼道:“郑门邓氏,携长女崔郑氏及小女裴郑氏见过府尹大人。今日状子是我郑家所递,诉告鲁国公府嫡长子崔煜溺情仆妾,薄待发妻,我儿明珠为此泪干肠断,今请合离。”
她话一说完,堂外便有不少人低低嗤笑,显然是觉这理由十分站不住脚。
府尹上官柏扫视一眼,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转向崔家一边,问道:“堂下可是崔煜?”
崔煜上前一步:“正是。”
上官柏点点头,道:“郑家所诉之事,你可有话说?”
“回府尹大人”,崔煜眼眶发红,略显茫然地看了郑明珠一眼,痛心道:“我与发妻郑氏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五载有余,一向相敬如宾,恩爱不疑。纵使郑氏在这五载之中不曾育过一儿半女,但崔家也从未起过出妻的念头。
所谓伉俪之道,义期同穴,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崔某虽不敢说是梁祝之辈,但也望与发妻永为连理,相偕白头。因而这“溺情仆妾,薄待了郑氏”一辞,崔煜实不知从何而来?”
他说到中间时,竟是声音稍微发哽,痴痴地瞅着郑明珠,有伤心难抑之色。
郑明珠掩在袖里的手指蜷了蜷,一时想转头去看一看崔煜。
明玥在她手腕上压了一下,心里微沉,——崔煜一来便将郑明珠无子这一事实摆到了面上,先将她们的底气抽掉一半。
府尹上官柏“唔”了一声,问郑明珠道:“崔郑氏,你可有事情佐证?”
郑明珠默了默,有些犹豫,明玥暗自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郑明珠受疼,这方下了决心一般重复了明玥刚刚与她说的几句话:
“回大人,自然是有。打最近的说,今年夏,崔煜便迎了一外室妇进门,此非我这个主母所愿,但因那妇人已生有子嗣,我不得不退让一步,将其给崔煜纳为妾室。而自这妾室进门,崔煜便对我这正妻不闻不问,由得那妾室在后宅出言无状,逼迫主母,大有宠妾灭妻之势!此不过其一。其二,成亲五载有余,崔煜虽妾室不多,然崔府中养有家妓,更有通房,更甚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