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昭也走上前来,将郑泽瑞上下打量一番,道:“还好是赶上了。”
郑明珠在车轿里也听见了动静,只蒙着盖头没法子看,便扬声问:“外面可是瑞哥儿?”
郑泽瑞走近了几步,左手搭着腰间的佩刀朗声道:“姐姐,是四弟。虽回来的迟一些,但总算赶得及,弟弟给你置办了几样嫁妆,不为别的,只愿姐姐今后能鸳鸯福禄,顺遂如意。倘使受了甚委屈,回来同弟弟说,我虽不才,但定会替姐姐论个是非曲直!”
——他这话前面还好,后面几句明显是说给崔煜听的。
郑泽昭挑了挑眉头,笑吟吟的朝着崔煜道:“四弟无理,姐夫万莫放在心上。”
崔煜倒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笑说:“二弟、四弟放心,我定然不会叫你们姐姐受半点儿委屈。”
郑明珠在轿里听了,便拿帕子轻轻捂住了眼睛,郑泽瑞离府前与她有些不快,如今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厚,到底是亲姐弟。
郑泽瑞挥手叫人抬了四个小箱来,箱子封的不是很严,其中一个还能看到一抹鲜红,应是珊瑚,惹得旁观的的人一阵赞叹。
郑泽昭打眼瞧了,嘴上没说话,却无声的打量了一圈跟着郑泽瑞一块回来的几人,见他们虽穿着粗布短打,但个个挺拔干练,眼中亦无浮躁流气之色,不由暗自点头。
如此一来,郑明珠的嫁妆实际已不止一百二十八抬,街道一眼望去,尽是红妆,没有十里也有八里了。
他们在这耽搁了一小阵儿,喜娘便上前来催:“几位少爷啊,咱们有话儿三朝回门的时候好好唠,这会子可不敢误了时辰呀。”
花轿不能再留,郑泽昭带郑泽瑞让开了路,崔煜回身又朝众人一揖,跨上马去,方吹吹打打一路驶离了郑家。
王氏这边刚刚送走了孙女,正是百般滋味,忽听报说“四少爷回府啦”,总算找了点安慰,抓着焦嬷嬷又气又怜的道:“你瞅瞅,这孩子还记得回来呐,我当他是长在外边了!快先叫进来我瞧瞧!”
郑泽瑞一路进府,家中上下正大摆筵席,他吩咐将与他同来的几人安排做一桌,自己跟着郑泽昭一路先行去给王氏请安。
“瑞哥儿,你方才那些嫁妆从何而来?”郑泽昭悄声问。
郑泽瑞嘿嘿一笑,露了个不可说的表情,道:“二哥放心,来路正的很!”
正说着看见了明玥,瞧着她福娃娃的模样,便乐不可支的过来弹了她两个爆粟,咧着嘴道:“呦呵,又长高了么。”
明玥捂着脑门儿,眉心的红点实在傻得可以,她夸张的抽气道:“就知道四哥今儿得赶回来,你这手上的劲儿可比我的个子长得还快!”
郑泽瑞活动了下手腕,作势还要再弹一下,明玥忙跳开了,郑泽瑞便哈哈大笑,又问:“我的小雪狼呢?”
“四哥怎生问我?我又不知”,明玥歪着脑袋逗他。
郑泽瑞“啧啧”两声,正到了松菊堂院门口,只好先进去给王氏请安,王氏才哭湿了两条帕子,眼下一见郑泽瑞眼圈又要红,焦嬷嬷忙在一旁劝:“今儿这都是喜事呀,老太太,你该高兴才是,可不能再掉泪了,仔细明儿一早肿个大眼泡。”
王氏便叹着气将郑泽瑞拽到跟前轻捶了几下,又问他这快一年的功夫都在哪里、与谁在一处、没人照料着可有生病一类的话,郑泽瑞倒很是淡定,只说“孙儿去了好几处地方,也识得了不少朋友,身子好好的,没闹甚么病。”
王氏打量他高了,瘦了,倒比以前显得稳重不少,遂心里好受些,一时有女客来,只得晚些再叙。
打松菊堂出来,郑泽瑞便要去看狗,到了明玥绣楼,他一个呼哨,雪狼便打柱子后头蹿了出来,围在他脚边又蹭又跳。
郑泽瑞得意的冲明玥扬扬眉毛,打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塞给明玥:“喏,看在你把它养的不错的份上给你了。”
这包东西并不大,帕子里头包了另一块帕子和一个小盒,再都打开一瞧,帕子里的是几块糕点,被压的有点点碎了,小盒里是枚剔透“的罗汉眼”,有“平安”之意。
明玥心头一暖,有些诧异的看着郑泽瑞,郑泽昭在一旁也是意外。
郑泽瑞到不想往常似的别扭,但也不大喜婆妈,遂简单解释道:“这点心是好的,我昨日买来吃了觉得不错,便带回来给你尝尝,只马上一路颠簸,碎了些,你将就着吧。这罗汉眼共四枚,大姐、二哥和我都有,往后十弟若是想要,我便再寻一枚去。”
话是寥寥几句,说的也漫不经心,可听在明玥耳里,比那唱的曲儿还叫人窝心。
她退后两步,盈盈福了身:“明玥多谢四哥惦念,这东西我定会好好收着。”
郑泽瑞朗笑了几声,那眼角瞥了瞥郑泽昭,郑泽昭抿着唇闷闷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当天郑家大开筵席,酒香飘的几条街都能闻到,热闹到半夜方散,大老爷郑佑诚原还想将郑泽瑞抓过来责问一通,奈何酒意上涌,回去便趴下了。
郑明珠这一嫁,王氏解决了一桩大心事一般,整个人倒松下来,明玥的绣楼里更是清静了,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欢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