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命,点头附和,“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
推开门,正是一间清雅小筑,一桌一椅皆费心思,不是西北边防的粗狂,反而带着江南园林的细致。
二人在窗边落座,菜都是一早定好的,一眨眼就上齐。
酒是四海风华自酿的米酒,淡极了,正好让云意借此沾一沾嘴。
她率先举杯,敬酒桌对面的陆晋,“想来二爷达尝所愿,既如此,云意敬二爷一杯,就祝二爷所想所愿无一不成。”
陆晋忽然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来,一把夺了她手中斟满酒的青瓷杯,一本正经地说:“敬酒可以,我一杯干了也没问题,唯独你,一滴也不许沾。”
云意气不过,“做什么!我这都到了嘴边了,还让你抢了去,可没这么欺负人的。”
他一仰脖将两杯酒都喝个干净,再而亲手为她盛一碗汤,以解她骤然之气,“这羊肉百草堂闻着不错,夫人试试?”
云意瞥他一眼,再看向热气腾腾的鲜汤,到底忍不住,收了脾气,“我可懒得跟你一般计较。”
“夫人大度,世间难寻。”
“你少挖苦我。”
“岂敢,岂敢——”这两句说得像是老夫子掉书袋,抑扬顿挫绵长悠远。
云意恨恨道:“我知道,方才在街上,你趁我着炮竹声大骂我来着。”
他连忙喊冤,她拽住他衣摆,不肯饶。“那嘴型我可瞧得清清楚楚,二爷骂我傻,是也不是?”
陆晋没能忍住,笑出声来,“看来是不傻。”
“你好大的胆子,看我回去怎么罚你!”也就是她,敢在当时当日冲着他胡搅蛮缠。
他暧昧地挑了挑眉,哑声问:“罚什么?”
“就罚你…………”
“罚我一辈子都给公主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可好?”他说话时握紧了她的手,熟悉的温度自掌心熨帖着她手背,他眼中自天边借来星光,亦明亮亦孤寒,歪着嘴,似笑非笑,“你不说话,那就是定了。”
云意在她的目光中融成了水,又塑成了真身。
她控制不住,悄然落下泪来,然而很快后悔,转过脸去看窗外闪烁灯火,热闹街市,“二爷这话,我承受不起。”
陆晋自她手中接过绣帕,细细为她擦去眼泪。也无意在此多做纠缠,绕过她走向敞开的窗,斜着身子,手肘撑在窗台,“你若无心吃饭,倒不如来猜个灯谜。”
她起身往窗边走,听他笑着说:“这回倒不怎么显怀。”
“他比冬冬可乖了不少。”
“是个好孩子。”他抬手向外,将窗户合上。
云意疑惑道:“不是说看等么?关窗做什么?”
陆晋扶住她后颈,嘴角一丝宠溺的笑,“骗你的。”继而吻上了他渴望已久的口唇。
她的温柔美好,他的辗转相思,都在这一刻迸发到极致。他慢慢推进,浅浅啜饮,舌尖的交缠是情的延展,欲的开端。重逢却未存久别之感,然而随着身体的贴近,紧密的抱拥,才方知他的思念藏得如此之深,在一瞬间如藤蔓疯长,如荒原野火,不可向迩。
她听见锣鼓声、欢呼声,有人猜中谜底,欢欢喜喜赢一盏精致花灯。又有游龙灯走过街巷,闪烁通明。隔着一扇薄薄窗纱,一面是如潮水一般袭卷的热闹,一面是唯剩下呼吸声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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