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为难熬,从太子身死萧皇后垮台那一瞬间,他们便宛如跌进了地狱。景帝看似寡言,实则手段颇好,表面不动声色,暗里各种手段频出,无声无息就消磨了萧家大部分力量。
旁的不说,现在萧家人想进宫见下萧皇太妃都不容易了。
越是体会到景帝的手段,萧家人心中越是苦涩。这人实在太阴险了,深谙钝刀子割肉之理。
不过希望总是存在人间,萧家还有最后的底牌。
太子遗留的几个子嗣,其中一个被封了亲王,另外两个是郡王。只是现今年幼,还不能就封藩地,而是住在京中自己的王府里。
这是靖国公的曾外孙,是皇太妃的亲孙子,是姓骆的,是曾经正儿八经的嫡系皇孙,是前太子的子嗣,是曾经被议过储的,这就充满了无限可能。
是的,无限可能,可现在这种无限可能却又被云王这不着调的厮横刀一击,如今竟显得岌岌可危起来。萧家人不得不想,若是景帝准了云王此举,会不会心生联想进行削藩,到时候他们的无限可能就会胎死腹中了。
只是萧家现今已经没有能力操控朝臣在朝堂上蹦跶了,没人是傻子,随着景帝的登基,太子一系崩塌,大家都渐渐疏远了靖国公府。
朝堂之上对于云王自请削藩之事反应并不大,说白了,此事与众朝臣是没什么关系,反正削的是骆家人,与他们的利益并无关系。既然陛下是如此想,下面人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也会有人联想到景帝下一步是不是准备要对众藩王动手了,却发现之后再无动静。似乎这次云王自请削藩完全就是个一场闹剧,就是云王那个历来不成器的闹出来的玩笑。
云王成器不成器暂且不论,景帝亲自下旨准云王所奏。
并对云王大加赏赐,不光修缮扩大了京中的云王府,将亲王万石俸禄升为万二千,并保留了云州为云王封地,只是收回了军政大权,藩王仍是可以住于封地,当然回京也是可以的。
之后召云王回京,以示厚待。
*
孙士敏已经连了几任云王府长史司左长史一职。
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坐这个位置一辈子,却没有想到云王殿下居然会自请削藩。
孙士敏心绪有些复杂,作为一个朝廷命官,他一直将长史应该行使的责任牢记于心,致力于辅佐让云王成为一个朝廷喜欢的好藩王。
云王确实如他所想的那么做了,甚至做得比他预想要更好,可孙士敏的心却是复杂的。处了这么久,也是处出了感情的,云王回到京中真的会好?也许确实会好,但可以想见肯定是不自由,孙士敏这个老迂腐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将云王殿下催眠过度,才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无益。孙士敏只能将自己所理解的与君相处之道,一并告知云王,寄望等云王回到京中活得更如鱼得水一些。
所以说骆怀远说孙士敏是个老迂腐,并没有说错。此人只顾埋头在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里,对外面的境况疏忽得厉害。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心是好的,骆怀远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以后一定会好。
自此便分道扬镳了。
虽云王府还是云王的府邸,但以后只是云王一家闲暇过来住住的地方。在云州云王府住久了,骆怀远等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在这里,经历了两人孩子的出生与成长,这里充满了太多的回忆,所以在即将离开之时,大家都是不舍的。
只是京城那里有家人有朋友,有着许多许多同样割舍不掉的东西,回京是必然的。
整理行装,规整要带走的东西,此次离开不同于平时,骆怀远是打算定居京城的,所以要从云州带走的东西太多太多。提前便将大件的东西装车往京中运去,车队绵延了数里,骆怀远派了护卫队沿途押送。
之后等骆怀远一家子启程,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一次是轻装简行,又没有什么急事,待车队抵达京城正值盛夏之时。
今时不同往日,云王是第一个自请削藩的亲王,景帝不管是从情分上看,还是从造势上来看,都不会等闲置之,景帝特意下旨文武百官前去城外迎云王回京。
声势极为浩大,这还是骆怀远第一次出这么大的风头,乐得骆怀远见牙不见眼。
之后进宫,谢恩,一套规矩走完,待一家人回到云王府之时已经天黑了。
在云王一家之前离京返回封地之时,又出了一件大喜事。
那就是积累已久的严陌,在二月春闱之时下场了,不负众望的拿了个头甲三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