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辗转反侧,孟清极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心里明白些的时候,就叫过苏辛问:“陛下说要来了吗?”
苏辛看他这样,只觉心酸,但又无法骗他说天章会来。只好道:“陛下近日繁忙……”
孟清极迷迷糊糊睡了几天,后宫中他的面子到底还是有的,除了傅冉,也来了不少人来探病。乔苍梧天天来伺候他。
孟清极这日精神稍好,能够自己坐起,见乔苍梧仍和前几日一样侍奉汤药,问道:“两仪宫近日都在忙什么?”
乔苍梧低眉顺眼地回答:“听说明日是傅大人启程的日子,陛下和皇后又召他到宫中,为他饯行。”
孟清极病得有些迷糊,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乔苍梧说的傅大人,应是指傅冉的哥哥傅游。他不由想到自己得宠时,天章并未重用孟家,如今却这样偏心傅家,又想到此时家中父亲恐怕正惶惶不安,心里一波一波的难受,越想越是气不平。
乔苍梧见他神色恍惚,趁机劝慰道:“不管如何,宸君仍是宸君,在宫中仅次于皇后……”
孟清极只觉得他声音柔和悦耳,仿佛有一线暖流注到心里,又暖和又踏实,说不出的安心。乔苍梧又说了几句好听的,孟清极心中烦躁消褪,安静下来,喝了乔苍梧递过来的药,躺下去就香甜地睡着了。
天章在两仪宫见了傅游。傅游次日就要动身去昆仑,临行前进宫,也有傅冉的意思。
傅游面貌与父亲傅则诚相似,比傅冉长得敦厚。
兄弟两人虽然久未见面,却没有一点生疏之感。傅冉将元元抱给他看。元元对这位舅舅不太给面子,只是伸手去拽他胡子。傅游闷声不吭,只是伸着下巴迁就元元。还是傅冉掰开她小而肥的手指,解救了哥哥的胡子。
见元元干坏事,天章颇觉有趣,笑出了声。
“这是我做的几颗珠子,大哥随身带上吧,贴身存放,以防急用。”傅冉将一只沉甸甸匣子递给傅游。
傅游当着天章的面打开盒子。匣子里面躺着五颗珠子,一看就是注满了术的,即便不精法术,这些珠子也能在危险时候救急。
天章看了一眼珠子,只有一颗,他看不出用途。
他指出中间那颗:“这颗是做什么用的?黑白两色,有些像阴阳鱼。”
傅冉道:“没什么用。”
天章轻笑一声。傅游仍是一脸平静,合上匣子,道:“那臣就收下了。”
待傅游离开,天章立刻向傅冉道:“你说他大智若愚并不错,我看他颇有古大臣风。”
又追问那颗像阴阳鱼的珠子是什么用途。傅冉被问得烦了,只好道:“那是我做的假眼。”他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我的假眼。这样大哥走到哪里,我就能看到哪里。”
“若是有危险时,能有什么作用么?”
傅冉笑了:“没有什么作用,其余那四颗珠子应该足够救急了。这颗假眼就是做来好玩而已。”
天章又问:“你当年,也是用这方法搜集消息的?”他被梁王囚禁,多得娉婷相伴,才躲过许多危险。
傅冉摇头:“那又是别的方法了。这次因为大哥与我是血亲,那只假眼才能起作用。”
天章“哦”了一声,遂不再问。正好苏檀搬来了天章今日要批阅的公文,他便坐到案边,开始埋首公务。傅冉也有宫内事务需要调度,两人各忙各的,一时安静下来。
天章正盯着一份简报出神,忽然就听傅冉“咦”了一声,他起身将元元交到沈嬷嬷手中,就往殿中的那扇宫景宝屏而去。
天章看他背影一动不动,似乎正凝神观测,便问:“又怎么了?”
自从傅冉挖出蛇瑞,宫中就没有闹出过鬼魅之术。
“圆照宫有动静。”
天章怫然。他对孟清极的喜爱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烟消云散,久未见面也不觉想念。
“孟清极做了什么手脚?他父亲本就有些不安分。趁这时候一起整顿一番,也不用再姑息下去了。”
齐仲宣案闹得满城风雨,天章正想用这案子杀鸡儆猴,他想孟家是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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