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空。
天章先是看着李摩空,然后看到了李摩空和傅冉在互相看。
天章本来就不耐烦法尊,现在更觉得心中不爽快。只是因为听说李摩空是为接引太后而来,才给了好颜色。
说完如何接引太后的正事之后,天章也没心情与李摩空说别的,直接道:“到时候就有劳法尊,这几天朕实在分身乏术,就由崇玄司招待法尊。”
李摩空随和道:“无妨,请陛下便宜安排。”
既然说到这里了,天章就准备起身离开了。李摩空却不动,只是看着傅冉道:“皇后。”
傅冉也温和道:“法尊。”
两人只是注视彼此。
“我这次前来,还是为应劫而来。只是应是在此处,不知何人,何物,何事为此劫难。我原以为是你,没想到今日一见,却不太像。”李摩空缓缓道。
傅冉点头道:“我看也不像,法尊不妨耐心等待。”
天章脑中昏沉,隐隐作痛,还要看这两人莫名其妙的眉来眼去,烦躁不已道:“皇后莫非与法尊是旧识?”
傅冉只道:“昨日第一次听说法尊名讳,今日第一次见到法尊真容。”
李摩空却微微一笑:“我虽也是第一次见皇后,却早有耳闻。”
天章没了太后难受至极,看到傅冉还这个样子,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声不吭起身就走。李摩空一点不奇怪,仍怡然自得,傅冉又与他说了两句,道:“这些天宫中要办大事,我恐怕是没有功夫与你详谈……”
李摩空道:“皇后请便。”
傅冉临走时候,终是忍不住问道:“前代法尊,如何了?”
李摩空喜滋滋回答:“升仙了。”
傅冉“唔”了一声,干脆道:“那就好。”
太后薨是大事,新法尊现身同样是了不得的大事。新法尊还要为太后接引,在世人看来,更可称哀荣,须知皇帝驾崩都未必能有法尊前来。天章本人虽不喜法尊,但太后的丧事,自然是办得越隆重越好。
果然新法尊现世的消息一传出去,京中都疯了。
李摩空原来住在崇玄司专门用来接待术士的上清院。这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为了李摩空入住,更是清空了整座庭院。但是每日李摩空一出门,就把一路上都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想看一看法尊的样子。
单纯看热闹的有,更多是想着沾一沾仙气。
一两天尚可,天天这么闹下去,李摩空没烦,崇玄司和巡城司就先崩溃了。本来太后停灵期间,京中所有官员,权贵,命妇每日都得去哭灵,李摩空还把路堵得死死的,大家每日越起越早,几乎是每天连个囫囵觉都没有了。
于是请了旨意,让李摩空住到了宫中。
就在天章的自在殿附近有两所小斋宫。地方比宫外的上清院小多了,李摩空仍不介意,独自住了下来。他的随行仍留在上清院。
为太后哭灵的人每日都乌泱泱的一大片,哭晕的有,嗓子嚎哑了的一堆,但傅冉看得明白,这些大多是做出来的样子罢了,要说哭得最伤身的,还是天章。
起头三天两夜,是一点都没睡过。因在孝期,傅冉也不好再用药迷他睡觉了。到了后面,睡是睡了些,仍是少,日日又只吃那么一丁点。本来他就为太后祈寿就已经食斋快一年了,如此一来,几乎是一天看着比一天瘦下去。
不过不需傅冉开口,自然有宸君一干人,一个接一个去宽慰天章,劝他多进饮食,安心睡眠。
傅冉身边的陶嬷嬷,沈嬷嬷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伤心不已,又担心天章身边,也都催促傅冉多关心照顾天章。
“他眼下最不想要的,恐怕就是我的关心照顾。”傅冉心道。
二十五日后除孝,除孝前夜,天章又是一夜没睡。
他想起了很多事和很多故人。越往前追溯,颜色越斑斓。死去的人,回忆起来,总是百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