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宴上父亲装作喝多了,我们便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趁着双方还没有撕破脸,明天一早正大光明地离开,给他留下一封信只说朝廷的期限太急,他发现后也未必敢当住硬留下我们。”
这一两年来,玉守义遇事越发沉稳,而他的意见也越发得到家里人的赞同,现在也是一样,大家都点了点头,“你来安排就是。”
“一会儿就悄悄传令下去,明早三更时大家收拾好车马,吃些带来的干粮,五更时出节度使府,从西门出范阳,然后全速向京城而去。”
五更出门是因为范阳城五更时开城门,这一点枇杷知道,但是她还不解地问:“为什么要从西门走,南门不是离去京城的官道更近吗?”
玉进忠却道:“你哥哥说得对,西门离范阳节度使府最近,比南门要近一半左右,我们出了节度使府就全力冲出范阳城,万一刘宏印发现了传令关闭城门,相差的这点时间就非常重要,决定我们能不能及时出城。待出城后,刘宏印再想留我们就不容易了。”
枇杷羞愧地低下头,她昨天进了范阳城,虽然注意到了城墙的高度厚度、防守情况及开关城门时间,但是对于节度使府离哪个城门更近却忽视了,如果是自己带兵,现在就已经犯了错误,有可能因为这一错误还会多损失不少将士。
三哥已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才多大,有些事一时没注意不算什么,我见你进节度使府后还特别去了看了大红马和一应鞍鞯、□□放置的地方,就知道你心里并没有完全放松,这已经很不错了。”
“枇杷是很警惕了,她身上还带着刀呢,”杨夫人道:“今早我看她在腿上绑了一把匕首。”
“其实我倒不是为了防着谁,而是带着刀习惯了。现在整天穿着襦裙,,如果身上再连把匕首都没有实在是不大自在。还有去看大红马,也是出于习惯。”枇杷一笑,“爹、三哥,我还是要向你们好好学才是呢。”
“仗打得多了,很多事心中自然就有数了,”玉将军又笑道:“我也一样,如果不佩着刀,走路都不得劲。”
大家又商量一些细节,如果刘宏印出来拦路怎么办,如果他派人来怎么办,还有真要打起来又怎么办。
玉将军最后道:“大家今晚赶紧睡,我去传令。”
枇杷起身道:“爹,我陪你去。”说着就出门与父亲将军令传下去,又顺路查了一下岗,别看现在大家寄住在范阳节度使府上,但是一切都还按照在外驻防的要求设岗布哨,将整个院子牢牢守住,所以他们一家人方才在屋子里说话很随意。
回来时玉将军在进门前低声道:“枇杷,明天如果真打起来,我护着你娘,你护着你三哥。”
枇杷明白,也低声说:“我知道了。”
玉进忠回了屋子,杨夫人正等他回来,上前帮他解了外袍,服侍他上床后在他耳边道:“如果明天真打起来,你一定要护着儿女们想办法跑出去,别管我。”
玉进忠只是笑,并不说他与枇杷的安排,“赶紧睡吧,明天一定没事的。”
☆、第48章玉家小将
枇杷进了房间赶紧上床睡了,按三哥分析的情况,今晚刘家肯定不会有任何动作,正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出发。
第二天一早,玉家军果然按玉守义的计划悄悄收拾好东西,到了五更时分,打开客院大门,直接向范阳西门而去。
二百多人的队伍,基本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只用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西门,此时西门已经打开,一早准备出城的人正拥在城门前陆续通过狭窄的城门向外走去,玉家军排成两列,中间是几辆马车,安静地在青石板的地上驶过,嗒嗒的马蹄声格外整齐。
西门的守将昨日也曾于玉进忠一起喝酒,见玉家军出城,不由得上前奇怪地问道:“玉将军,怎么现在就要出城?”
玉进忠骑在马上,向他拱手道:“朝廷调兵令实在太急,唯恐赶不上时限,是以尽早出城赶路。”
“节度使可曾知道?”
“我自然会告诉节度使大人。”玉进忠笑道,他并没有说谎,玉家在客院里留下一封信,说明急着离开的原因,又感谢刘节度使的热情招待,自然就算是告诉了刘节度使,只是没有当面说罢了。
见父亲停下与守将说话,枇杷便出列代替他指挥着玉家军快速而又有序地继续出城,就在大半人马已经过了窄窄的城门时,身后一阵急速地马蹄声传来,刘宏印胡乱穿着一件锦袍,头上连帽子都没带赶了过来,远远地喊道:“玉将军且慢行!”
枇杷手持长枪,向玉家军兵士们低声道:“加快速度,继续出城!”
守城将已经觉得不对了,急忙挥手让身边的兵士们上前,“关城门!”
枇杷骑在马上,一夹马腹,只一跳就跃至他的面前,长枪一挑,守门将被挑了开去,然后接连几枪,将前来关城门的兵士们都部挑开,玉家军趁着这个时机立即全部出了西门。
玉将军与女儿殿后,并骑出了西门拉住缰绳,回头向刘节度使拱手道:“军令紧要,玉某急着进京,谢节度使大人的招待,不敢再劳节度使大人相送!”
刘宏印昨日宴请了玉进忠,自己觉得只不过是拉拢玉进忠的第一步,若不是玉进忠喝醉了,他还有很多的话要对他说,自己可以许诺给玉进忠的,不只比他在营州所得到的多,甚至皇上也不能给他。
但是没想到,一大早,玉进忠带着家人部下离开了节度使府!
听到消息时,刘宏印正在美姬处沉睡,便急得随便抓起了一件外袍,拉马出来拦截。
现在见玉进忠一身铠甲,手持长枪,有如天神般地立在城外,而他身边那位刚刚一连挑开数名军士的的少年已经将枪挂到了马蹬边,摘下背后的长弓,搭上羽箭,似乎随时能射穿自己,一股杀气陡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