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见他明显是个不高兴的样子,却并不害怕,便知道在皇帝那里多半没有出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父皇也正寻你,不过如今一想,难不成不是个好事?”褚清笑道,一手轻轻的扶着吕迟的背,“这么冷的天气,阿迟难道想隔两天再出来一趟?”
吕迟一滞,不太愿意承认褚清的话有道理,便沉默下去同个闷葫芦般,只管往前走。
他浑身包裹的严实,换上谁都要觉得臃肿好笑,然而吕迟看着偏又有几分可爱,另则他自己并不觉得如此,只一个头颅仰得老高,由着二皇子这样的身份跟在自己身后,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也不知道天底下有几个人敢。
褚清看着他偶尔偏头时露出的颈侧,想起那一日在马车里看见的场景,不由得眸色一暗。
会不会是阿迟身边的丫头?亦或者是在秦地认识的人?
这几日他心中嫉妒成狂,恨不得亲口在吕迟嘴里问出答案,又或是将同样的事情对吕迟做一遍。然而褚清到底是顾忌许多,不愿意将自己和吕迟之间维持多年的亲昵自然打破,又怕吕迟从此恨上他。
而原本积攒多日的阴郁怒气,也不想在见到吕迟的当下便消散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几日政务繁忙,所以都留在宫内,本来是想亲自将书给你送去的额,只是一直未曾抽得出时间,今天是辛苦阿迟了。”
吕迟扭头看他,道,“倒也没什么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你知道就好。
☆、第五十五章
他坐在高处,几乎将这平阳县半城的景致尽收眼底。一处处的小院子里多点着蜡烛,照亮了普通人家的人生百态。沈淮眯起眼睛,斜躺下去,有了些睡意。他的眼帘正要完全合上时,不远处一个小院子里走出来的清瘦男子落进了他的视线之中。黑暗之中倒是看不清面容。然而身形……沈淮的目光流连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熟悉。他竟从里头看出了点美人的影子,美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当年问过,似乎是叫季萧。
是个好名字,也是个妙人儿,可惜了。
不过须臾,他又笑了,男人么,长得不都差不多?高矮胖瘦不同罢了。他轻轻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是有些醉了。
再看去,那身影已经走进院子里的一间小隔间里,一时没了动静。沈淮正要收回目光,却看见两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黑到了那院子前头。不见敲门,却是一个踩着一个的偷偷翻进了院子里头,然后光明正大的叫嚣起来。
隔着距离,说话人又说的是平阳县的方言,沈淮听不懂他们的话,却能懂得那里头的张狂。
方才进屋的瘦弱男子听见声音也快步走出,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
他的醉意立刻消弭了大半,沈淮腾地直起身子来,心里原来那股子无名的烦闷转化为怒气,他管辖境内,身为贼人胆大妄为至此还了得?
沈淮起身飞快的走在瓦楞上头,虽然身在半空的狭窄之处,又喝醉了酒,沈淮却如履平地,健步如飞,不过三五步的跳跃便轻巧如猫般从醉仙楼的高处无声的跳了下来。
孙刘白天在季萧这里挨了打,这口气想来想去也吞咽不下。正好与平日里几个要好的泼皮一合计,一起干一票大的!季萧细皮嫩肉的,想来尝起来与女人的滋味差不到那里去,屋里不少钱,还有个孩子。到时候玩弄季萧一阵,再拿了钱,卖了季萧和他带着的那个孩子,谁还能知道?
季萧无依无靠,断然也是不会有人问起的。
因着要入睡,季萧穿的颇为单薄,薄薄的里衣贴在他的身上,透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孙刘与同伴对视一眼,俱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娘的,怎么这男人比女人还勾人?
季萧也不笨,他明白这场景对自己有多不利,他的双手紧紧地扶住身后的门,只想着要怎么护住阿元。若是不得已,他拼了自己的命也是要保住阿元的。
情态正拔紧之际。
沈淮从高处轻轻巧巧的落在这处小院的院墙之上,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打破僵局笑问道,“大晚上的,怎么如此热闹?”
他一开头便是纯正的官话,又是这夜幕之中紧张时刻突然闪现的,由不得孙刘他们不吓一跳。
三人防备的迅速回过身,将手里的家伙什对准沈淮,磕磕巴巴的该用官话问道,“你,你是谁?”
季萧也是因此仰起头看向沈淮,只见院墙之上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他的衣摆被夜风扬起一些,衣料上乘,瞧着便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