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便传来一阵掌声,那掌声是所有人发出来的,他们激动的看着这个年青人,此时没有任何人再去怀疑,去怀疑眼前的这个人。
“先生,这是我听到的最有力的演讲!”
“是的,先生!全中国都将记住今天!”
张一麟、蒋作宾、穆等人并未注意到他们语气与神情的变化,这一场演说改变了太多的事情。
“谢谢!”
李子诚淡淡的道着谢,然后便走到一张书桌前坐在那里,摆了一个宣读姿势。闪光灯亮,拍下了一张发表演说的照片。
而赵琪则在后方看着这个男人,突然之间她意识到,这短短几分钟的演讲,改变了一个人,改变了这个男人。
“先生,从今天起,谁人再敢言妥协,即为中国之汉奸!”
张一麟在旁边补充道,听着他的话,李子诚却神情严肃的说道。
“今后如若我连云港内再有人借中立大局之事来说与胶澳撤军之问题,皆以叛国罪论处,杀无赦。”
或许是内心强抑的悲愤之意,迫使李子诚道出了这句话来,而周围的人们听着这句话,无不是浑身一颤,而赵琪更被那句冰冷的话语吓了一跳,她看着经略使背景,眼中却流露一丝异样的神采。
“守土卫国,绝不容中途放弃,即便是全国皆反对我,我亦要坚持到底,唯今中国生存之计,唯在坚持,坚持到底,便是胜利!”
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半饷未作声的袁世凯却在沉默良久之后,满面的苦色的长叹一声。
半个钟头后,中南海总统府居仁堂内召开了紧急内阁会议。
所有的内阁部长均出席,而有两位国务院参事也受邀参席,就连淮海经略使公署的外事长顾维钧亦受邀参加。另两位国务院参事一个是伍朝枢,伍曾就学于牛津,是英国律师,伦敦林肯法学协会会员;另一个是金邦平,他曾留学日本,也是国务院参事。
面无表情的袁世凯,先看一眼众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可不谓之复杂,他们都听到了李致远的广播,连云造出收音机后,给京城各部的长官都送了一部,就连他这大总统府的收音机也是他送的,说是这是中国实业科技领先于他国的象征,这会却让他们清清楚楚的听到李致远的决心,在宣布开会后他便开口说道。
“今天邀请两位参事与会,是因为他们曾在三个不同的国家留过学,学过法律,懂得国际法;议题是如何对付日本对中国领土的侵犯。所以,我首先要听取三位法学家的意见。”
话音一落,袁世凯便把视线朝顾维钧投次,他是李致远从自己这要走的,也正是他出面同德国人谈判接收了胶澳。
“少川,你先谈谈吧!”
见总统先叫自己发言,虽说身份是淮海经略公署外事长的身份,但顾维钧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大总统,无论如何如日军在我国接收胶澳后,再进攻胶澳是公然违犯国际法的行动,因为中国已宣布对欧战保持中立,根据国际法,交战国双方应尊重中国的中立。因此,为了表明中国在尽其中立国的责任,有义务保卫国土以维护其中立立场。因此,抵御日本侵略,理由至为明显。”
顾维钧的回答,只让袁世凯默不做声的点下头,然后袁世凯又叫伍朝枢发言。
“梯云啊,我还是愿意听听研究国际法的留英学生的意见。”
伍朝枢是以前著名的中国驻华盛顿公使伍廷芳的儿子,十六年前其父出使美国后,伍廷芳出使美国,他也随父赴美,先后就读于美京科士学校、美京西区高等学校、大西洋城高等学校。光绪三十二年,归国居于京都,攻读国学。不久,赴英国入伦敦大学专习法律。三年考试以第一名卒业,获法学学士位。后又转入林肯法国研究院深造。毕业后,应伦敦大律师考试,又获第一名,取得大律师资格,一时名震伦敦,而现在则为国务院参事。
“大总统,我的观点同顾外事长的观点完全相同,中国必须履行其中立的义务,才能按照国际法保障中立国的权利。如果中国不保卫其中立,沉默即便是不承认,也等于是默许日本的行动,而默许日本行动,则有可能在未来遭至不利之局面。”
袁世凯又叫金邦平发表意见。
“大总统,现在日本造成的局势越乎常规,请恕我实难以表示明确的意见。”
袁世凯转向陆军总长段祺瑞,尽管在成立大元帅府的事情同他发生些许不快,但在这个时候他想从自己的这位陆军总长那里了解为了保卫国土,中队能采取哪些行动。
面对大总统的问题,段祺瑞直接回答道。
“如总统下令,部队可以抵抗,设法阻止日军深入山东内地。不过由于武器、弹药不足,作战将十分困难!”
段祺瑞说的是实话,他本人也被李致远的举动吓了一跳,现在李致远的那广播一出,可以说是把后路全堵死了,现在能做的也就是面对现实了。
段祺瑞的回答只让袁世凯再次皱眉,然后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芝泉,你告诉我,如果日军到时朝内陆进攻,可以抵抗多长时间!”
这时所有人都把视线投给了段祺瑞,而在沉默片刻后,他才回答道“
“四十八小时!”
心下一紧,袁世凯又继续问道。
“那四十八小时以后怎么办!”
段祺瑞望了望总统说道。
“听候总统指示!”
袁世凯再问外交总长孙宝琦。而孙宝琦则支支吾吾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是他没有成熟的意见。总统环顾左右,等待别位总长发表意见,然而大家沉默不语。
众人的沉默却只让深深叹口气说道。
“我很明白根据国际法,法学家们认为我国应该怎样做的意见,然而我国毫无准备,怎能尽到中立国的义务呢?……”
然后又不无苦涩的看着众人说道。
“我同样也明白李致远,他是心忧国事,我亦不能阻之,只是……国弱敌强,我,我……”
最后袁世凯长叹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病了!而置身于其中的顾维钧从大总统满是苦涩的话语中,能听出这弱国的大总统此时心中的苦涩,突然,他的心下一热,看着大总统说道。
“大总统,我们不仅能守住胶澳,也能守住山东!”
顾维钧的一句话,却是让袁世凯和居仁堂的众人一愣,他们都把视线投向顾维钧,似乎是想听他的解释,他们的目中带着疑色,尤其是段祺瑞,二十几万北洋军只能抵抗四十八个小时,他江苏陆军有三个师,就算是他们还有二三十万军事化劳工,只要发了枪就能打仗,可也不等于他们就能挡住了日军啊。
“大总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要军队心怀成功成仁誓死守土之心,日本人并不可怕,械不足,弹不足,可生产,可制造,可外购,只要中央给我们淮海以支持,我们就能打赢这一仗!”
顾维钧的话反倒只是平添了袁世凯脸上的苦色,他看着顾维钧,再把视线朝段祺瑞看去,北洋军是他编练出来的,北洋军的实力他不是不知道,而身为民国大总统,中国的国力、军力,他岂又不明白?
军力、军工皆远逊于日本,怎么打?拿什么打?硬气话说说容易,可真打起来,是要靠枪、靠炮、靠钱,可现在中国又有什么?
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要械没械,该怎么去打呢?把视线朝顾维钧投去,袁世凯的心间一苦,李致远的那篇广播讲话把自己、把中央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之地,如果要求淮海以大局为重,那么无论谁提,谁都有可能为舆论之质,可若是对日持以强硬……
心下苦笑看,迎着顾维钧的期待的目光,袁世凯略作沉吟。
“中,中央,对淮海收复胶澳是支持的,但是,胶澳僵持,是和是战,中央需留以局外之身,如此方能在未来处进退之境,现在,当以外交交涉为主,嗯……”
和起了稀泥的袁世凯朝孙宝崎看去时,却把眉头一皱,孙宝崎不擅外交,这一次与日本人交涉可以说是处处显其不足,看来这外交总长还是得换一个人啊!
“……”
话未出口,失望至极的顾维钧生生把话吞了回来,他知道,也能理解大总统的难处,可,他不能理解,那怕就是在这个场合,大总统也不给淮海那怕一点口头上的支持。
顾维钧面上闪过的失望之色,袁世凯又岂会没注意到,于是便继续说道。
“少川,现在那边正值用钱之时,今年中央财政较往年稍好,江苏今年的解款就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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