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枝叶零落,只是一夜,原本还翠绿的叶子黄了一半,落满芳地。
平叔一大早勤快的拿扫把清理门前,同时也看到一群眼生的农妇聚在他家门口不远处叽叽喳喳的聊天。
“听说没,前几天蕙娘被夫主抓回去了?”
“抓回去?不是说夫家来人请走的嘛。”
“哎呦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可看的真真的,五六个大老爷们,个个膘肥体壮的,抓着蕙娘就上了马车,听说是以前偷了夫家的传家宝逃到我们这儿的,连那个赔钱货的女儿都没带走,还请走,傻不傻啊你。”
“原来还有这种内情,你还知道什么,再说说?”
“我还知道那家人为啥没带走林家姑娘。”
“为啥?”
她飞给这群人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这女人啊,一旦脏了就不值钱了,要真是亲生闺女能不接回去嘛,肯定是蕙娘与人苟且,再不……”她停顿了下,眼神直往正在扫门口败落树叶子的平叔瞥,“就是那小姑娘不洁身自爱,表面文静,内里放荡,还记得前几年宁家那兄妹俩么,都闹大肚子跑啦!”她的声音忽的扬高,惹得一群女人嘻嘻轻笑。
言之凿凿、绘声绘色,明明不知原委,却说得真实逼真犹如亲见,那些害死无数忠将良臣的谣言,便是这么诞生的。
女人们的嬉闹声传来,平叔一张黑脸更是如同锅底,大扫把一扬,骂道:“都在我家门口聚着干嘛,要饭啊!”
几个妇人也不和他对骂,如鸟兽散般嘻嘻哈哈的走了。
可算把这群人赶走了,平叔松了口气,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小姐听到,哪家姑娘也受不了这些啊。
平叔虽再听不到这些妇人的话,但她们离去时回头看向他的眼神真是粘的他浑身不自在,真像被人抹了一脸脏泥般的恶心。
他拿着扫把进了屋,恨恨的骂道:“这王氏太损了!”
已被平叔详细普及过两家过节的杏儿点头道:“王家是怕夫人和少爷回来找他们报复,干脆下狠手了。”
“就是一家子白眼狼,当初夫人对王氏那么好,现在这么狠的给我们下绊子!现在连米铺都不做我家生意,这是要饿死我们啊!”
平叔也不顾及,放声骂个痛快:“还有,你听没听到他们说小姐什么,”他被那些长舌村妇恶毒下流的龌蹉言语气的跳脚,“竟然还编排到我身上了,我可是我看着小姐长大的,她不会走路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竟然传那么恶心的话,怎么想得出来!”
真是造谣不花钱,这群人捕风捉影的编排林家,说得和真事似得,脏水全往他家泼,也不怕死了下地狱被拔舌头!
杏儿没回话,她心理透明白,王家是想抹黑林琅逼她下嫁,这种流言蜚语,沾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清,不管真假,渝镇之内,除了王家不会再有人愿意娶林琅的,至于那些龌蹉事,平叔没见过,她可是亲眼见过的,不想在火上浇油,她脑袋一低继续摘菜,闷头不语。
平叔也知道杏儿是个沉默寡言的闷油瓶子,没指望她能回什么,他也就是把话说出来心里能痛快点。
平叔眉头深锁,本来就是愁眉苦脸的长相,现在整个人一眼望去就是个大写的愁:“唉,渝镇真是快呆不下去了,可想去京城也没法子啊。”
现在他回想小姐说去京城,还真是有道理。
杏儿手上的动作一顿,一双杏眼睁得老大,她问平叔:“真去京城?”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当年我和夫人少爷从京城一起来渝镇都费那么大功夫,现在要是带着你们两个小丫头,更难了,”他捶了下腿,沮丧道:“我也老了,真要出事,能不能护住你俩都是个事儿。”
他想起前几晚趁黑摸进他家的那三四个偷子仍是心有戚戚,虽说那几人心虚马上就跑了,可也给平叔一记响钟,他年岁大了,家里没个壮年男人,来了坏人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挡得。
王氏那边虎视眈眈,自家势单力薄,平叔顿时感叹又羞愧的难过自己连自家小姐都护不住。
要是小姐真出事了,他也只能一头撞死向夫人谢罪了!
杏儿一听说去不了京城,动作利落的收拾好菜,嘴角甚至还不自觉的翘了起来,甜美的脸上带着晕红,可想笑又不敢笑,生生抽搐成一个扭曲的表情。
结果一抬头,林琅站在门前,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杏儿顿时一僵,呆若木鸡,扭曲的表情犹如面具附在脸上,诡异的很。
***
林琅看了杏儿一眼,走到院中,从杏儿手上接过菜筐,一边收拾菜叶,一边对平叔说道:“算了,平叔,说这些都没用,地方小,有点事马上谁都知道,而且这些话我估计也是王氏找人传出去的,否则怎么会这么短时间里传出这么多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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