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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亲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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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去世快三年了!前些年我常常在梦中和他相见,近些年很遗憾!没再梦见他老人家。也许是他走远了,也许是他不愿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梦不再是梦了,是留在我心中永不暝灭的思念。为了缅怀他!我搜寻着我的记忆,用我的方式,用我对父亲的真爱,祝福他,愿他在遥远的天国过的舒心愉快!

    那是1995年初春的时候,父亲和我约定去他出生的地方看看。那时他已经有68岁了,身体还健朗。我知道父亲出生在离城西北方向约20公里处的一个小山村---竹林冲。

    父亲大约是1931年冬月,离开他的家乡,那时他才四岁不到。只知道是冬月的下弦月夜,被人用挑子送到城里的。他的出生年月就是以那为时间标志。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在黄麻起义后相继牺牲,年幼的姐姐远嫁它乡当童养媳,下落不明,母亲在随后的一次惊吓中也去世。一个殷实的家,在土地革命时期就这样破落了。是他父亲生前托付地下党,将他隐姓埋名辗转送往城里的外婆家寄养。幼小的他从此过着没有父母关爱的生活。这段往事每年除夕夜,在举家团聚之时,父亲都要给子女们讲述。随后就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不再说话。或许他在缅怀失去的那些亲人,或许他在渴望着再次亲临故土!长时间的静默之后,父亲抬起头看看围坐在他身边的儿女,他的脸上又浮现出往日的慈祥。

    早几年我为了去踏寻沉淀在心中多年的那个小山冲。独自骑自行车去了趟。因为从没去过,只知道大体方向,边问路,边骑行在山间小路。父亲曾经多次描述过他的故乡,有竹林环绕,有苍松而依,山涧有溪水潺潺,林中有鹧鸪鸣春,冲前是一片洼田,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僻静的小山冲。我带着父亲的描述和多年的向往,寻觅到了那梦中的小山冲。我没进冲,站在冲前南山上,眺望隐约在松林中的冲子,是个不大的山冲。村的南北是山,中间是条平缓的洼地,村子是依北山而筑,错落有致。

    那次我和父亲去,算是轻车熟路。在我记忆中,他从没去过自己的故乡,但他还清晰地记着山间小路。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他缓慢地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时而骑行,时而步行。他全然不费力地迈着大步,初春的阳光照在山野里,显得苍翠和煦,无丝毫的污染。父亲显得很兴奋,步子迈的也轻快,显然不象有近70的老人。到下坡路,我又带上他,顺坡而下,山中的景物在眼前快速的掠过。我也渴望看看曾经养育过父亲的那块故园。

    路,虽不遥远,蜿蜒曲折。绕过水库尾的堤坝,再沿小道西行,就来到了父亲朝思梦想的故乡!他指着那栋冲前稻场边残破的老屋说,这就是我们家的祖屋!我踞足片刻,凝视那承载着父亲痛苦和伤心往事的老房子,岁月更替,沧桑依旧,物是人非。他没多说,看的出他当时的心情。从那屋里曾经走出俩位浴血奋战的革命烈士,那屋里给他有太多的伤感!太多的缅怀!所以他一直没回过自己的家乡。也许年迈更是思乡心切,也许希望将来枯叶归根,终老如此。

    自土地革命后,竹林冲再没有他亲近的亲人,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子,平时也没有多少的往来。我们去了,那侄很高兴地接待了我们。父亲说了来意,主要是来看看自己的故居,再是祭拜祖先。他那侄领着我们上到冲后的山坡,指着那块安葬着当地村民的墓地说,据说祖辈都安葬在这里。父亲和我在墓地处虔诚地焚烧了纸钱,燃点了香火,默哀了片刻。寄托了他老人家沉积六十多年的哀思!他想,也许不久的将来就要和思念的亲人,相见于在九泉。

    在他那远房侄陪同下,我们沿着小路向山林深处走去。父亲指着那片山林说,过去是我们家的私家山,山上的松树粗壮挺拔,有的如水桶般粗。全国解放后划为林场所有。祖辈们没给父亲留下任何东西,只有政府发给的那张挂在墙上的[[革命烈士证明书]],那就是他永久的纪念!

    那六十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往事,冲里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时间已经将那血与火的历史遗忘了!好在有历史的丰碑为鉴,有处处青山埋忠骨,可以去告慰那些开辟江山的英烈们。

    大半天的行程,圆了他六十多年的思乡梦。父亲和我告别了那远方的侄和村里的乡邻,告别了那魂牵梦绕的小山冲!也是他最后一次回家乡。     完成于2005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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