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爷小声问云尚书,“爹,咱们到了石桥大街,三弟和三弟妹竟然没有马上接出来,这可很是反常啊。您说会不会出什么……出什么变故……”云尚书淡淡看了他一眼,“镇定些,不必忧心。我是三郎的亲叔父,三郎是什么人,我还不明白么?”言下之意,对说服云三爷很有把握。云大爷膝盖曲了曲,愁眉苦脸的道:“不是孩儿多想。爹,方才丁侍中联合了好几个御史上门,分明是故意和咱们云家过不去。您可是已经慷慨陈词了啊,说云家自有佳子弟,会完成四弟未完成的使命的……”云尚书微哂,“你在害怕什么?怕你被派出去么?大郎,你对爹太没有信心了。”云大爷精神一振,“爹一定能说服三弟?”云尚书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神色间却是自信满满。
云大爷心中一阵松快。
何方洲之前一直以为云尚书是位诚实厚道又有学问有风度的长者,现在知道他对云三爷的真正心思,再看到他便觉得面目可憎了,心中一阵烦恶。
“叔父,大哥。”何方洲客气的见礼。
云大爷见到何方洲进来,眼睛一亮,忙迎上前关切问道:“听说三弟病了,是么?”云尚书神情语气更是对云三爷十分关心,慈爱的道:“三郎如何了?他不辞而别,我便知道他一定有事,原来是身子不爽快了。”
“其实我姐夫是心里不爽快。”何方洲缓缓的道。
云尚书一愣。
何方洲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啊……
云大爷也呆住了。
今天才见过面啊,何家这位舅爷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换了幅面孔?
何方洲直视云尚书,眼神敏锐锋利,“我姐夫在锦绣里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云四爷不仅没有完成使命便回来了,还是在风月场所受的伤,有喜好童女的嫌疑。云家为了弥补云四爷的过失,为了洗刷云家蒙上的恶名,所以明知危险也要再派出一位子弟出使高丽……”目光从云大爷诧异又有些羞愧的面庞上掠过,语气冷淡下来,“这位子弟自然不是云大爷这位云家长子,只能是我姐夫了。我姐夫听到这番混话,心是凉的,手脚也是凉的,挣扎着回了石桥大街,便发起了高烧。”
云大爷面如土色,失声道:“这怎么会?这怎么会?”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云尚书在书房说的话,当时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谈话的内容却会被云三爷知道了呢?现在干脆连何方洲也知道了!
云尚书眸色幽暗,沉吟不语。
何方洲扬眉,语气咄咄逼人,“云大哥说这话的意思,便是云家并无此意,对么?”
云大爷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惶惑的看了云尚书一眼。
云尚书缓缓站起身,“我去看看三郎。”
云尚书很清楚,面对云三爷他是权威的,就算云三爷被外人挑拨了他也有本事扳回来。但对着没打过几次交道的何方洲,云尚书就一点把握也没有了。既然没有把握,那就不多说,绕过何方洲,直接面对他一手养大的侄子,云潜。
“不行。”何方洲负手站着,语气冷淡却又霸道,“我姐夫生着病,姐姐哭泣不已,我这做舅爷的便替姐夫和姐姐当个家做个主,不请云叔父进去和我姐夫见面了。”
“你怎能这样?”云大爷大吃一惊,高声道:“做叔叔的要见侄子,竟需要你这内弟同意不成?”
何方洲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我自然微不足道,但我姐夫是我姐姐的终身依靠,我这做弟弟的为了嫡亲姐姐着想,万万不允许有居心叵测之人这时候见我姐夫,胡言乱语,加重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