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圣堂骑士的忧虑也非常正常,毕竟黑街的脏乱历史悠久,就算官员们花费大笔金钱清扫,也仅仅只是清理出几个主要干道,而黑街的深处却依旧藏污纳垢,不适于外人涉足。
对于圣堂骑士的劝诫,白缎自然格外赞同,他连连点头,甚至诚惶诚恐得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不用麻烦“骑士老爷”们陪同。
只要塞缪尔不一同前往,那么大多数圣堂骑士自然会留在他身边保护,而白缎成功逃跑的几率也大了很多——这些骑士显然并不愿意让他这般“卑劣肮脏的下等人”成为圣子的贴身侍从,估计也不会尽心尽力得追捕他,他这一逃跑,说不定还正中对方的下怀。
白缎的语气诚恳认真,仿佛是当真害怕麻烦到对方。而塞缪尔则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平和安然,却又似乎洞察一切、轻而易举地看穿了白缎的本意。
白缎沐浴着塞缪尔了然的目光,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被看透的心虚忐忑,下意识将视线飘到了一边。
塞缪尔轻轻一哂:“你不必为此而不安,你今后将是我的贴身侍从,是与我最亲近的人,我理应多了解你一些,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塞缪尔的语气温柔关切,惹得白缎又不由有些心跳失速——他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由于对方给他下的魔咒效用犹在,还是因为……被吓得。
塞缪尔的言辞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令人心怀荡漾、不由自主被迷惑,却又本能得感受到那份诱惑之后森冷的“恶意”。
圣子待他越是体贴关怀,白缎便越是觉得寒毛直竖,这在他眼里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如今得到的越多,便意味着今后将会付出更多。
然而,尽管塞缪尔看起来温和好相处,但一旦坚持己见,便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意愿。
最终,白缎不得不带着塞缪尔与十多名圣堂骑士来到自己破败不堪的住所,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一些他根本不在乎、也完全用不上的物品,好歹整理出一点像样的行李。
圣堂骑士们训练有素得将白缎的住所团团包围、时刻警惕着可疑的人或物,而塞缪尔则默默注视着忙东忙西的白缎,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克制的怜惜与心疼。
白缎无意间发现了对方的目光,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最终,在塞缪尔与圣堂骑士的严密监控下,白缎还是没有找到逃跑的良机,不得不郁闷得收拾好行装,跟着塞缪尔返回了他们暂时下榻的官员府邸。
这是白缎第一次踏入这般金碧辉煌的住宅,但他的心中却没有半点的自惭形秽,这让白缎自己也颇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多想。只不过,虽然白缎没有低人一等的自卑感,但其他人却觉得他这幅寒酸的样子实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毕竟,纵使白缎一直尽量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但碍于黑街的条件所限,在这帮贵族眼中仍旧十分不尽如人意。
听到官员提出要让女佣带白缎去清洁一下、换一件衣服的建议,塞缪尔思考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但却拒绝了女佣的参与:“正好我也需要沐浴一番,就让他随我一起吧。”
周围众人一脸见了鬼的不可置信,显然完全无法想象圣洁的圣子与肮脏的下等人共浴时候的场面——当然,他们也绝对没有想歪。
“他——白侍从从来没有经受过训练,大约很难完成这个任务……”官员的表情微微有点扭曲,努力想要让塞缪尔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然而,塞缪尔却依旧固执己见:“正因为他什么都不会,所以才需要尽快学习起来。”他一脸的坦然,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正打着什么叵测荡漾的小算盘,“既然是我的贴身侍从,那自然也要我来亲自教导才更加符合心意。”
说罢,不再给任何人劝说的机会,塞缪尔直接带着白缎走向自己的房间。
官员与圣堂骑士们面面相觑,却实在拿这个自从返回教廷后便强硬专断了许多的圣子毫无办法,只得遵从了他的心意,开始各司其职得忙碌了起来。
很快,原本便一尘不染的浴室又被清洁了一遍,巨大的浴池灌满了温度适宜的清澈水源,白色的雾气蒸腾缭绕,使得置身其中的塞缪尔显得越发神秘莫测、高贵圣洁。
他站在池边,单膝跪地,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撩动着池水,似乎在试探水温。金色的长发迤逦在地,洁白的白袍像是绽放的白色花瓣,微垂的沾着水汽的睫毛如蝴蝶振翅,浅粉色的唇瓣微微扬起,似是待人采撷。
——只可惜,唯一目睹这一绝美景象的人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兴致。
将手中捧着的布料柔滑、花纹精致的袍服放到一边的架子上,白缎抿了抿唇,双手抱胸,无意识地做出一个警惕而防备的姿态,语气冷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