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而……嗷!”
话未说完,足上被人踩了一脚,厉大人抬头怒视罪魁祸首,正欲大骂,却见那惹祸的汉子瑟瑟垂头,又悄悄抬起双目,恳切哀求……嗯,看在那一身健硕好肉,活计又好,盘靓条顺的,便不计较他这无心之失了。
“咳,今夜你我……”厉大人又重复了半句,猛然警觉,瞪向自家夯货那蠢蠢欲动的大脚,便是再迟钝也知他是何意了。
啐!便是小心眼,爱呷酸。
厉大人无奈地横了一眼那夯货,话里语调还是拐了个弯:“阿舅,我陪你去那回道客栈住下,你好好歇息,明日我再与您聊个痛快。”
郑锦忽地一笑,便如春花烂漫,一地锦绣。
眼波横处,轻轻扫了一眼那竟敢踩踏主子的大胆健仆,漫声道:“这位,莫非便是仲家子?久仰仲大将军威名,果然虎父无犬子。当日在扬州我身体不适,多谢你陪着阿丑助我疗疾,彼时未曾言谢细谈,今日再见,果然少年英豪。”
此子虽是奴仆身份,可郑阀消息何等灵通,“十万胡骑围京城,惊天一刺退蛮敌”这等天下传奇,虽未明昭,对西北边塞的高门豪阀而言,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之事。仲肃大将军生死未明,仲家也未必能起复,但这盖世英豪之举确是让人景仰佩服,他家的子弟即便是奴仆,怕也当不得多久了。
仲衡略一抱拳施礼,嘴里有些含糊:“舅爷夸赞了。”
舅爷?!
郑锦神色一凝,眼神略在两个正打眉眼官司的年轻人脸上一打转,又好气又好笑,哪家的奴仆敢随着主子称呼长辈?厉家的奴仆要么喊他郑二爷,要么称他二舅老爷、舅老爷,这少了一个“老”字,可不是什么漏字失礼的小事。
这是以家人自诩了。
偏生还这般酸醋,当真是……
“可不敢当!”郑二舅瞪了一眼这肥胆的仲家子,却也不方便明言,此子身份特殊是一,更怕是揭破了让阿丑伤了颜面入了心。
郑锦掩口打了个哈欠,却是有些神疲力倦,身子虽说经外甥调养,已是大好,但一行百来里路,未曾好生歇息,确也有些为难。
他也懒得理会这些小儿女状,把粮车和管事丢给阿丑,洒洒然别过,自去休息。横竖来日方长,前汉当朝都有不少分桃断袖的逸闻雅事,年长了,成家立业,担起家族重任,知晓世间事的不易,回头望望青春懵懂,意切情深,也不过一声叹息。
如他这等洒脱之人,先天体弱时也罢了,早就明言不娶妻,免误好女终身,如今身子初好,便不得不逃到外甥地盘,以躲避老父与大哥那一日三叹的逼婚牵线,简直岂有此理!
***
有了二舅这及时雨、救命粮,厉弦手上大为宽裕,也终于能斯条慢理地理一理他的“根据地”——上人们给他这狄丘驻地取的花名——发展思路,先急后缓的步骤。
上人们集思广益,热烈发言,纷纷给小厉子出谋划策,尤其是“种田争霸党”们,简直兴奋得难以自持,纷纷翻出古地球的史册经卷、山川地理、资源矿藏、边蛮势力、人口数据等等等等,又有哪一个不想过一把“运筹直播室之中,决胜宇宙之外”的谋略瘾?
扶持,乃至见证一位王者的兴盛,继而称霸天下,想想都觉得细胞质要沸腾了好吗?!
至于土著厉的想法,那种东西重要吗?
好吧,确实重要。
没有小厉子的配合,就没有一切蓝图的基础。
相处这么久了,再来说什么电啊电的,多伤感情。何况,光有威胁又怎么能充分激励员工的积极主动性?早八百年前,连星际异兽园都已经舍弃纯武力威胁,而改用多种方式引诱与沟通,让各种生物为人类的快乐而起舞。
人类与那些星际生物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他们的直播小世界“锚点”,又是如此节操感人的惫懒家伙。
于是,壕迈的上人们争先恐后地漫洒金钱,慢慢诱惑引导小厉子走上那条金光灿灿,辉煌无比,却甚是疲累的孤家寡人之路,无论成败,起码,也得迈上这奠基根据地的第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