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看一眼身边的秦晖,见他笑容自得,一副风流倜傥公子哥气派,微笑示意自己,略磨蹭把手递给孟焕之,在他帮扶下上车。
知言不在,秦晖说话也不避讳:“朱家这帮王八羔子,前前后后几拔人,从年前到现在都未消停。说句不中听的,前面驿馆并客栈挤满了人,全都候着盼能攀上他家,若不是家中在此处有所宅子,我都没地落脚,更别说安置妹夫和妹夫。”
孟焕之遥望远处,不以为意:“趋炎附势,人之常情。”
秦晖暗道又来个无趣之人,兄长老成持重,燕京城中的两个妹夫一个憨厚,一个迂腐书呆子,眼前这位更不消说,非是同道中人。唯有苏家姐夫还有两分意思,眼下也装孙子做老实样。这日子过得真没劲!
秦晖、孟焕之并肩闲话约小半时辰,听小厮回报前头车队都进了城,也都上马往暂时歇脚行去。原也是秦家在外置的产业之一,五进的院落,屋舍也都精巧,一应铺陈换成新,数位仆妇也是训练有素。
知言伏在热炕上半晌,才觉身子暖热乎,又喝了滚汤的姜汤,五脏内肺全都熨贴舒畅,换过衣裳,重新理过妆,同秦晖和孟焕之用晚饭。
秦晖、孟焕之性情南辕北辙,都是机灵人,三句话便都探得对方底细。两人在席间说过十数句不咸不淡的笑话后,秦晖转头对着知言绘声绘色说起家中诸事,孟焕之含笑旁听。
知言听得入神忘记举筷,孟焕之不停挟菜与她。吃到最后,知言盯着面前一盅乌鸡当归汤,心中直犯嘀咕,若是孟焕之盛来也能说过去,为何是秦晖?
秦晖笑意慵懒,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轻扬下巴让妹妹喝了,并一本正经说:“天寒地冻,路上受了凉,及早补上免得将来亏了身子。”俨然妇女之友。
知言张口结舌,孟焕之都要凭把脉才知晓,秦晖光凭面色便探知自己身体,他定是遗传了秦枫的风流习性,怪不得下午见到他,有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此时内心用震惊二字不足以形容,知言以前担心过秦昭,未料劣性传到秦晖身上,这也是他迟迟未定亲的缘由吧。
饭后,孟焕之寻借口离开,留秦家兄妹叙旧,不等知言张口询问,秦晖先是一顿数落,从头饰说起、妆容、发型、衣裳样式颜色,最后指着知言短锉锉的指甲一脸嫌恶:“九妹,女子仪容最要紧,女为悦己者容。你可不能仗着年龄小,颜色鲜嫩,屡屡在妹夫面前衣着随意。他贪过两天新鲜,转头到外头寻乐子去,该如何是好?回京后把指甲养长,可惜了一双纤纤玉手,着实难看。”
知言瞄一眼指甲,再看向秦晖,还能说什么呢,只有小鸡琢米般点头答应。
秦晖仍觉不满意,唤过知言房里几个大丫头,略带训导的口气教她们给知言如何上妆,配首饰衣裳,盯着素日的姿态,语气中带着自豪,很是懂行。
众丫头诚恳答应,秦晖才收了谈兴,临去时俯到知言耳边轻声问:“妹夫可是今晚宿到别处,六哥帮你留点心,让他行不了事。”
知言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瞅见秦晖庄重的神情,不好拂他心意,哄着说:“六哥放心,有你在,他不敢胡来,晚间定回我房里。”
秦晖才把心放到肚子里自回屋去,他是不信天下有不偷腥的猫,更没有不好色的男子,个个装得像正子君子,背地里都放浪形骸。
盯着秦晖走远,立冬几个才笑出声,临了给知言卸妆时,立冬也正色说:“六爷说的话也在理,姑娘在姑爷面前太没个形,长久下去唯怕姑爷也倦了。”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知言轻声问立冬:“那我以后注意着点?”
立冬忙点头附合,并指出她眼中日常一两处不顺眼的地方。
知言听得心中直打鼓,感觉又无从下手。
故孟焕之闲踱回来,瞧着小娘子躺在床间眼睛大放电,心中猜着几分,故意伸手到被中,戏问:“娘子身上可是好了。”
知言抓住孟焕之的手,放柔声音问他去了何处。
孟焕之不作答却言及其他:“六舅兄外貌并不像岳父。”
知言不疑有他,接过话头:“六哥也并不像姨娘,听府里的老人说,他外貌有几分跟了曾祖母,也有几分跟了方家人的长相。”
孟焕之点头:“噢,能看出来,唯我家小娘子最与岳父相像。”
知言听他绕着弯又来调侃自己,恼羞之下,扭过头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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