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娘脸上表情由晴转阴,脆声阻拦:“怎么表嫂不愿喝我敬的酒,太不给情面,这是没把李家人放在眼里。”
知言淡定如斯,只轻声解释:“非是我要辜负表妹盛情,实在是酒量小,只好找夫君代劳,绝对没有慢待舅家的意思,还望表妹大人有大量容我这一回。”这叫什么,羊肉没吃上,惹上一身骚。
孟焕之也帮腔:“表妹就饶了你嫂嫂这一回。”
李锦娘脸上阴转多云,颦眉狠狠瞪知言,偷瞥孟焕之一眼,胸膛起伏,坐回椅上,拿起筷子,只听碗碟叮铛做响,好似交响乐。
刘妈妈送来了酒杯,知言把大海盅内酒分做两份,孟焕之拿起一杯先干了,再拿起另一杯分到两个杯子里,递到知言手里。
知言低头瞧着杯底一泓浅酒,听孟焕之唤李锦娘:“先谢过表妹心意,喜气不敢独享,请表妹受我们夫妻两人敬酒。”
李锦娘坐着不动,只背对着知言,唯见头上珠花轻颤。孟焕之第二次相请,她怒气冲冲站起来,转身一把推开知言,脚底如风飞奔出屋,李大舅母也跟了去。桌上其余人低头装聋作哑,李大舅满脸羞色,喛声叹气。
知言因被推得倒退一步,恰好踩在孟焕之靴子上,借机再狠踏一脚。这人太坏,明知李锦娘对他有情,偏往小姑娘心里插刀,他干恶事,知言背骂名,此时不趁机沾点便宜更待何时。
知言再看一眼杯中酒,还喝么?
孟焕之暗地里龇牙,忍痛扶知言站正,携她向舅家其余人敬酒,众人举杯共饮后,打个哈哈也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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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族中诸人酒足饭饱,个个喝得红光满面,陆续告别离去,只剩李家几位还留在孟老太太处叙话。
知言送走最后一拨族中妯娌,回到上房,瞧见孟老太太半靠在榻上,微笑旁听。孟焕之陪两位舅舅和表弟说话,又因李崇问起功课,他耐心讲解。
李锦娘脸上哭得光亮,坐在李大舅母身边赌气地不看任何人。李大舅母貌似有几分怕孟老太太,不比方才在花厅拿腔作势,笑容可掬静静听着,手中轻拍李锦娘的手安慰她。
李家二舅母瞧见知言进屋,欲言又止,颇难为情的样子。
知言想起两位舅母未来得及去新房,故相请她们去自己房中坐坐。李家二舅母满心想去,眼望大嫂,盼着对方发个话。李大舅母有心托大,却碍着孟老太太在场,终是不情不愿带着弟媳跟上知言出屋。
至于李锦娘,见面只半日功夫,好似和知言有血海深仇,恨不得用眼神灭了知言,岂能同仇人一起相处,自是留在正屋眼神幽怨瞄向孟焕之。
李家两位舅母到新房中只觉眼花瞭乱,啧啧赞声不绝,李大舅母又是惋惜又是羡慕:“亲家老太太这是下了大血本,把老底都搬了出来。锦娘将来出嫁时,夫家若有眼前的一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二舅母只笑不语,微缩着手不敢触摸屋内诸物,生怕弄坏了。
知言请两位舅母入座,命上了好茶,李大舅母又是一番赞叹:“从未吃过这等好茶,口舌都带着香,比起来,咱们素日吃的都是树叶泡的水。”
知言带笑回话:“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还有两包,两位舅母不妨带回家去喝。”
李家二位舅母推辞几句,也都收下。
又知言命人拿出几匹料子,两副时兴的头面首饰并胭脂、珠花和几盒上等香料,另有给李锦娘准备的礼及李家两位表弟备的笔墨等物,分别交给两位舅母,并解释道:“本应该我来了先去拜见舅舅和舅母,却让你们前来孟家,真是过意不去,还请两位舅母莫计较才是。”
李大舅母得了好处,终真心说笑:“哪里,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亲家老太太身子不好,跟前离不了人,理应让我们跑一趟。得空了,再让外甥带着你让我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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