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于西境,拥有西境人典型的金色碎发,柔软得可以被任何山间轻盈的和风吹拂,眼睛深蓝迷醉,仿佛夜晚泛起的海潮。
但比起相貌,让北境人忌惮的却是他的实力。
圣子并不畏惧那传说中的白骨王冠,纵使驱使着死尸的死灵法师他也已经击败过数个。但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总是忐忑不安的,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多半是因为那位即将登基的年轻王者。
据说他美得就像是冰雪的恩赐。
纵使是在美人的发丝挑拨起最甜美的香气的温暖南境,人们也听说过他的名字,说他美过南境最华丽的名媛。
但是他是有刺的,傲慢而轻浮,突然就登上王位。
——这就是北境未来的王。
教廷的人已经被北境的原住民们孤立好一会儿了。
圣殿的骑士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这个民族没有热情好客之道,他们在外面打了好一场才得以证明自己不是可以被轻易打发走的客人,才被不情不愿的侍从带到这里。
但是并没有人愿意理睬他们,在场的大多数是军官贵族,他们期待地等待着北境王的到来,或是忧心忡忡地思考自己的事,不屑于理睬这些依靠祈求神才得到力量的软弱之辈。
但是圣子教养很好,从六岁被检验出光明资质开始,他就一直兢兢业业和教皇学习光明神式微笑,差点练到面瘫不会摆其他表情,因此不论周围是怎么样的恶意,他都能够以同样的笑容来面对。
但是那位即将加冕的北境王却始终没有来。
被众人等待着的王者穿着那身鲜红色军装,遣散了所有仆从,独自靠在窗台,面对着外面的冰雪,给自己一个又一个扣上胸口的勋章。
灿金、银以及沉重的铁,佩戴在那刚被裁缝用紧密的针线编织出的衣服上。
远处象征着典礼开始的钟声已经敲了四次,此时留在那里却迟迟等不到王的人们想必都无比焦虑,但是这位正主仿佛丝毫听不见那个钟声,依旧在试图佩戴那些勋章。
神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他胸口的勋章皆来自他兄姐的馈赠,而赠送这勋章的人,按照他的意志被神灵履行契约杀死。
血亲相杀在其他地方是无法被原谅的,注定被光明系的神灵诅咒,但对于北境来说,这一切本该再寻常不过,从他们诞生于世后,就知道自己注定自相残杀。
这个人本不该对于这事如此挂怀。
或者说,按照神对他了解,那个冷漠而骄傲、只钟情于艺术的王子,不该如此在意这种无足轻重的感情。
简直……显得过于温柔到了软弱。
但他黑色的眼睛在雪山照射下仿佛池塘般泛着粼粼的光,那张熟悉的脸俊美而苍白,如同沉在阴影里的雕像,让神的心情也不禁为了他而感到沉重。
神双眸凝视着这个与自己签订了契约的人类,看他的手指一个个数着自己衣服上的勋章,数到下一行的时候却忘了上一行数了几个,只能反反复复地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就像是人偶,平静而单调,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无意义的举止。
纵使黑暗神冰冷的心,也为这人感到一种复杂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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